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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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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数她这十来年,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,她几乎没有能够任性的时候,过了两、三岁,她就已经很会看人的脸色,等到大一点,她更像个小大人,知道一切辛苦只能咬牙吞忍,她没有任性的权利,甚至连哭泣都不敢。 直到遇上他,她才有了一点童年该有的生活,虽然她老是摆脸色给他看、嫌弃他拖累她,但有他的陪伴,她其实是开心的。 而且如果不是仗着他的包容和宠溺,她又怎么会一次次的出言调侃,甚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? 她想了很多,随着步伐放缓,情绪也安抚得差不多,想着毕竟是他好心带着她出来,就算刚刚的捉弄让她有点生气,她还是打算回头去找他。 结果才刚转身,就看到一大束白色花朵撞进她的视线当中,而捧着花的人,自然是她以为一直没跟上来的元龙武。 “别气了……”他捧着花,笑望着她。 一瞬间,她觉得他的笑容像是最耀眼的光芒,亮眼得让人无法直视。 宛萧潇先是怔愣了会儿,才又看向他手中的那一大束花。 刚刚猛然一瞧,她还以为是小河村常见的野姜花,不过仔细看了才知道不是,而且野姜花具有独特的香气,她早该闻到了。 只是若是在小河村里一些常见的花花草草她还能认得,但是他手上这捧花她却没见过,也喊不出名字,只是觉得小花一朵朵簇拥在一起,细细的花瓣上有些还沾着露珠,看起来可怜可爱,不禁勾起微笑。 她平日不注重打扮,也不大爱那些女儿家的东西,却不代表她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,只是平常没那个闲心去赏玩罢了。 宛萧潇笑瞋了他一眼,问道:“所以你刚刚故意惹我生气,就是要拿这花出来送我?” 看这花茎的切口也知道这花不是他刚刚摘的,且周围也没有栽植这种花,想来应该是他早就准备好的。 元龙武一点也没有被拆穿把戏的困窘,把花放进她怀里,笑着问:“我在附近找了许久,却没看见你喜欢的野姜花,只能找到类似的,特地替你摘了一大捧。” 他没说的是,这花生长的地方其实离山头一点都不近,还是让人特意摘了之后,一路快马送过来的。 “而且特意送你这花,也不只是这个原因,更多的是……想要让你多气多笑一些,对着我不必拘泥那么多,也能够更加放开心胸。”他看着她垂下眼,静静不说话,又再续道:“我不想你因为脸上的疤,就把自己给拘住了,这样的你……让人心疼。” 她低垂的眼睫猛地颤了下,咬着唇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 那一日直到回到家,她都没有给他什么回应,只是默默的将那一大捧花,拿了个陶瓶插着,放在房里最显眼的地方。 接着连续几天,她总会忍不住想起他鼓励她多出门的话,又想着收到花时的甜蜜,心中又挣扎了起来。 元龙武早知道她个性执拗,有时候又很要强,这样的性格对她一味的绵软或者是强硬,都只能招来她的反抗或是无声的逃避,所以他才先硬后软,就是打算一步步将她给收入怀中。 当然他的打算她是不清楚的,日日像个少女般苦恼,又很不幸的被娘亲撞见几次,娘欣喜安慰的微笑,每每都让她窘然。 真是的,明明就还没真的有些什么,怎么让娘亲这样一笑,她反而不知所措了起来呢? 宛萧潇又一次被笑话后,再也撑不住的跺了跺脚,躲在房里,看着那捧绽放得灿烂的小花,轻叹气。 “一捧花就将我弄得心烦意乱……唉……”轻轻叹气的声音散落在房里,无奈中却带着一点点的甜蜜味道。 她托腮凝望着花,想道无情,却是情深,只是那许多的挣扎,在他时而温柔时而强硬的撩拨下,也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? 轻叹,又何尝不是一种期盼,盼着最后终能放下心中千千结,与良人共相守。 秦素娘这些日子看着女儿和元龙武越走越近,总是轻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,也难得亲自上街去买菜和一些丝线,就是想要替女儿亲自下厨,顺道做些女儿未来成婚可能会用到的女红。 是她这个当娘的太没用,早先还提着一口气照料着她,结果等她稍微大了些,一日又一日望夫归来的盼望失落,却硬生生的拖垮了她的身子,也让她整个人陷在无边的愁绪中无法自拔,自然也没余力放在女儿身上。 直到被逼得离开了小河村,女儿的脸破了相,她才像是从多年的混沌中醒来一般,一边赶着路一边哭,虽说能够帮上女儿的地方不多,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,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。 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心中虽然还念着丈夫,但也隐约想着他约莫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,或许,两人再见之日,是在奈何桥前了吧! 秦素娘一边在铺子里挑选丝线,一边怔愣的想着,本来的好心情不禁黯淡了下来,便匆匆买了几色丝线,打算回家去。 这时一辆轿子经过,且是从宫里出来的,路人很自动地让到一旁。 秦素娘在京城里去过的地方不多,尤其是今天这条大街,贩卖的东西本来就贵得很,若不是想着要给女儿的嫁妆得体面些,也不会来此采买,所以在众人皆后退的时候,反而凸显了她站在前头。 或许是巧合,那顶轿子在路过她前方时,窗帘突然被风吹起,她本来只是随意看了一眼,却再也无法移开视线,就连手中的东西落了也不知道,依旧怔怔的看着轿子逐渐远去,许久后方才回过神来,却是神思不属,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,脸色苍白。 秦素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,把手里东西随手一放,便走进房里,坐在床边,安安静静的连天色晚了也不知道点灯。 只消那急急的一眼,她也能够认得出来,轿中之人就是她思思念念多年的枕边人,可他既然还好好的,为什么不回乡,甚至连一封信也无,难道他忘记家中还有娇妻幼女等着他? 太多的疑问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,逼得她不禁泪流满面。 她曾经有多期盼,现在就有多伤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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