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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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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不到平日落落寡合的威远将军,竟特地寄帖子给花家姑娘,邀她参加家宴,据说将军对花姑娘印象极好,除了家宴之外,又特地邀她同游东郊明湖,将为她租下一艘画舫,在画舫上为她吹奏箫曲。 这消息散播出去,不过三日光景,全城的姑娘和公子们,都知道了这件事,还有人说,那威远将军对花姑娘有意,放话说谁敢欺负她,就是跟他威远将军过不去。 当时听到阿九传回在茶楼间听到的消息,花圆圆便知道,燕安是故意放话的,为的是就是要让人们知道她在威远将军心中分量极重,切莫打她的主意。 想到此,花圆圆禁不住笑了。 “圆妹子在笑什么?” 东郊明湖畔,画舫中,花圆圆抬起清丽水嫩的容颜。这张脸是她精心描绘过的,画眉、点唇、扑上淡淡脂粉,将她本就生得温婉的姿色,多添了三分娇美,而她身上穿戴的,也比平日艳丽,不似以往的素雅清淡。 世人皆谓女为悦己者容,既然她和燕安说好了,此趟游湖是为了加深众人印象,那就特意为他打扮一下吧。 说来是她的福气,她原本只希望借机向他求得庇护,燕安却对她的事情十分感兴趣。更重要的是,在下了几盘棋、聊了几回后,两人一拍即合,竟像是多年的知交般相见恨晚。 “这人就跟棋子一样,有时候,你以为你是在下棋,其实是棋子困住你。”燕安说道。 花圆圆点点头。“棋子是兵,亦是将,棋局不单是战场,亦是朝堂,棋子再如何走,也走不出棋盘之外。” “正是,我驰骋沙场,率百万将士,何等威风?皇上一个命令,就将我召回京,我就像这棋子一般,在沙场我是将,在京城我就成了他的兵,索性溜到这别府来,图个耳根清静!”燕安哼道。他说话豪爽,不拘小节,与他相处不过数日,花圆圆却感受到他的直率。 花圆圆掩嘴而笑。“皇上要将军宿在宫中,欲与将军把酒言欢,可见他对将军十分看重,不过我明白,皇恩盛宠,太多眼睛看着。宿在宫中,终比不上一杯逍遥快意的水酒。” “就是!来,喝酒!不醉不归!” 燕安将她空杯里的酒水注满,才帮自己倒酒,他虽然说是不醉不归,其实是自己一饮而尽,让花圆圆随意。 不过一杯下肚后,花圆圆脸上已染了酒红,淡淡脂粉掩盖不了透出的颊红,让她更显娇艳。 一场宴游下来,两人相谈甚欢。她之所以与燕安谈得来,除了两人个性契合之外,也是因为她懂燕安的心思。 当他为她吹箫一曲时,那箫声反应出他的心境,藉由他吹出的箫曲,她感应到他内心的温雅婉转,完全不似外表那般孤僻冷傲。 他的内心是柔软的,热情澎湃。 人有两面,一面是对着外人,一面是对着自己。有人将自己藏得很深,不让人探知心中秘密,却又渴望有人可以了解自己,不用言语便能将自己深藏的那一面看破。 所以,世人都渴望知己。 知己知己,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人这么懂你,就算千山万水独行,也不会寂寞。因为你知道,在这世上,还有另一个人了解你。 她凭着超凡的灵识,从燕安的箫声中明白了他,燕安果真将她当成知己。 酒逢知己千杯少,两人才会在这湖光山色中,举杯共饮。 她很高兴,传闻果然还是要亲自验证。 燕安并不如外头所传那般孤僻,他只是懒于解释,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,她也是这般想法。 她不仅懂他的箫声,她还用棋艺得到了他的另眼相看。 燕安惊见她的棋道,说她诡谲的棋路,可以让他从中揣摩出战局阵法。这时的他,似和一位志同道合的老朋友说着心得,而她也兴趣满满地听着,两人东南西北聊着,燕安告诉她很多大草原上的故事,随着他生动的叙述,她的感应也似成一幅图画,描摩在眼前,令她向往不已。 他爱说、她爱听,这无关情爱,他们只是志同道合的知己,她不担心燕安会看上她,因为她感觉得出,燕安心中有某个人的身影,只是她不晓得这个人是谁罢了。 她自认和燕安是朋友,不过看在某人眼中,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。 湖边的山坡上,一人迎风而立,他穿着淡青色窄袖长袍,腰间系着镶玉的带子,长发梳拢,以玉冠扣住,湖风吹来,衣袍飞扬。 庞玉堂居高临下,湖光山色尽入眼中,包括画舫里那一对相谈甚欢的男女。 湖水碧波荡漾,映得他一双墨眸闪着莹莹光辉,他神色淡然,看不出任何情绪,只除了眼底始终锁着那一对男女的身影。 俊逸的唇角,弯起轻浅的弧度,看似笑,却没笑进眼中。 “哼,真是不安分哪,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,胆子真大。”轻柔的话语暗含隐怒,惹得身后元忠和元孝两人互看一眼,心想那花圆圆又惹主公生气了。 “主公,可要属下将她抓来?”元孝上前低问。 “这女人太不知好歹,该给个教训才是,主公对她太仁慈了。”元忠提醒着,他跟主公那么久,可从没见过主公对同一个女子三番两次地讨好。 主公虽然看似风流,对女子怜香惜玉,其实是不喜欢女人缠身的,所以从不只对一个女人好,而是处处留情,处处怜惜。 这花圆圆的条件又不是多好,虽然她的聪慧让人惊艳,但是主公何等优秀,主公看上她,是她的福气!, 女人嘛,让她衣食无忧,享受华宅富贵,早晚仆婢伺候就行了。主公不但许她富贵,还愿意给她选择,不逼迫她,就算是尊贵如公主,也得不到这样的宽容雅旦里,却想不到这个花圆圆居然背着主公,和威远将军搭上了。 元忠和元孝护着庞玉堂,自然看花圆圆不顺眼了。 除此之外,当然还有另个重要的原因,便是男人与女人的想法自古皆异,男儿志在四方,儿女情长向来不被认同是大丈夫所为,所以他们自然不明白对花圆圆来说,追求平凡、守着心爱的丈夫,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。 倘若庞玉堂一开始若拿出诚意,以妻位相许,或许花圆圆会敞开心胸接纳他,可惜她太明白,像他这样位居高位的男人,永远不会懂她的心。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以为嫁个权高财大的夫君,就可以得到幸福的女子。 她要的幸福,不过就是一份安心罢了,既然庞玉堂无法给她安心,她便为自己谋一份安定。 庞玉堂神色冷沉,静静望着坐在画舫上的她,脸上红扑扑的,眉眼间尽是春花笑靥,还有一份闲适自在。 她与自己在一起时,从没表现出这么悠闲过,有的只是紧绷。庞玉堂不由得沉思着。 “元孝。” “属下在!”元孝应答的声音嘹亮,上前等着主公命令他将那不知好歹的女人逮回来。 “我看起来很可怕吗?” 元孝和元忠听了皆是一呆,元孝怔怔地抬头望着庞玉堂。 庞玉堂没等他开口,又继续问道:“你们说说,与我相处,是不是无法放松,我的言行举止太严肃了吗?” 两人听了更是哑口无言。对他们来说,主公是主子,他们是下属,主子威严可怕,那是必然的;就算和颜悦色,他们做属下的也要随时战战兢兢,因为主从有别,不能逾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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