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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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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听见她点了一套麦香鱼跟一套麦香堡餐,然后在取餐窗口——同样的开过了头,取了餐后,继续将车驶入黑夜中。 二十分钟后,她将车开到一处河堤旁边,右手边是一大片的停车场,左手边则是斜坡草坪。 他们下了车,踏在草地上,眼前的河流因为黑夜而看不清楚水面,只觉得是一片黑色的水流,江衍棠一度以为这是一条臭水沟,但鼻间丝毫闻不到臭味,只有青草的芳香味。 “坐吧!” 坐?没有公用座椅啊……他环看四周,见到周安安直接席地坐了下来。 江衍棠有一丝讶异,她这样不怕脏且直率的表现让他有瞬间迟疑了,就连他也在想,天这样黑什么也看不到,可以地上有狗屎什么的。 但下一秒他仍然跟着席地坐在她身边,周安安递过来麦当劳的纸袋,他接过与她分食,他们没有交谈,静静地各自吃着食物。 眼前这条暗黑色河流,就像江衍棠心里一直萦绕的压力,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水流,像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烦恼,只会拖垮他的心情。 嘴里的汉堡吃起来就像嚼蜡一样,这样的索然无味,他侧面看向身旁的周安安,她吃得好开心,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弯月,手里还沾着番茄酱呢!真可爱。 “你刚去日本时,我常来这边。”她边说的时候,嘴里还在吃着东西,这让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模糊。 “来这儿干嘛?” “没干嘛啊!就觉得这边很能让人心情平静。”她屈膝一手抱着腿,一手拿着汉堡,侧过脸来看他。“不觉得吗?” 远处的路灯传来微弱的光线,照在她的脸上,映上一大片阴影。 他望着她得依靠弱光才能看清楚的美丽脸庞,好一会儿后,才回答她。“这条河很黑,白天的样子是什么样?” “很黑?”她觉得他的形容词很怪。“白天……就是一条很普通的河而已,没有特别清澈,也没有特别肮脏……”她扭转着包裹汉堡的油纸,将它丢进纸袋里,又拿了一根薯条,边吃边说:“我很担心你。” 担心?他当然知道她的担心来自什么,他没主动回话,她自己就憋不住话侃侃而谈了。 “你每天奔波,心理压力又大,在外面一定没心情吃饭,我一直都很担心……”她抿了抿嘴,吃了根薯条,顺手又拿了一根,续道:“衍棠,事情总会过去的,你要让自己回到原来的人生轨道,你这样魂不守舍我看了很难过。” 他浅笑,敷衍道:“你这么担心我啊?” “这不是当然的吗?”她扬高了嗓音,看出他的敷衍,她有一点不高兴。“我当然会担心你,也很心疼你,衍棠,你可不可以换个角度想想,就当是为我好不好?你舍得我为你担心吗?” 她的嗓音很软,他看着她舔了舔食指,上面沾有薯条的盐味。安安眨了眨眼睛,回视他的注视。 她带着撒娇的语气说:“你看我,不觉得我瘦了吗?我每天上班在担心,回家也在担心……明天你就要回公司正常上班了吧?”他点头。 “明天就让一切回到正常生活轨道,好不好?” 好不好?江衍棠答不出来。 他没有对人说过,其实关于这件事,他有着深深的内疚…… “安安……其实我……” 他停住说不出话来,心里酸酸的,忽地,周安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,握住他的手,那股暖意让他再度开了口。 “其实我一直很内疚……” “嗯?”她应声,静静听着。 “我觉得被我爸打死的人,好像是我间接害死的,我觉得我爸是不是被我宠坏了?我曾经以为给他钱就可以了,但现在我发现,因为我没有约束他,以至于他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……” 这几天,就是这个念头在他心底引发涟漪。 江衍棠觉得自己也有罪,如果他懂得约束…… “约束他什么呢?”周安安温婉地握紧了他的手,另一手张大怀抱,侧着环住他宽阔的身体。 “也许我可以……”他答不上来。 “你什么也不能做,事实上,你做过了,以前还住在旧家时,你跟我说你对着你爸讲道理,结果被狠狠揍了一顿……”她忽然笑了。“你那时很着迷于改变你爸,你还说在你爸的长裤口袋放了小小本的静思语。” 他听了也笑了,静思语?他还记得,记得清清楚楚,他去拿了好多本那种所谓的结缘品,然后放到他爸每件裤子的口袋。 那时候,他试图改变父亲,结果呢?被痛打一顿。 她将唇贴在他的耳朵旁边,又说:“没有什么是你的责任,你自责是一时,但日子也要过,相信我,错不在你。” 错不在你。 她不是法官,不是天生的仲裁,但她这样说,却比任何一个人的话来得有重量,江衍棠听进去了,他相信她,也相信错不在自己,于是试着释怀。 释怀的同时,眼眶又酸又湿,一股热气雾上眼睛,眼前的她的脸竟然变得好模糊。 江衍棠听见她沙哑的嗓音,充满安慰的力量。“别哭……不要哭……” 不要哭? 是说他吗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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