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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


  他两、三句就把话用谢谢关心来带过,这让周安安有些不满意,但又不满意什么呢?难道希望他也一起抱怨一些他父亲的行为吗?

  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。

  从以前他就只会淡淡带过家里的状况,鲜少崩溃大骂不顾家的父亲,所以当这刻他只是淡淡的将话带过,反而让安安更担心了,她不禁猜想状况是不是比他们口中说的来得糟?也许江父早已在外面债台高筑,他们兄弟俩拼命工作还债?

  此时,江衍棠的手机响了。

  正巧是江父打来的,他没故意走远谈话,而是坐在原地边仰看着天空,边对电话那头的父亲说:“这个月已经不行了,你也别去找衍叡要……对,爸……我们兄弟俩没办法无止境的这样……嗯,对……你就不怕连我们都被你挖得没钱了吗?是没错,但你也该收敛……”

  周安安听得紧皱眉头,她伸手覆住他没拿电话空在膝上的手。

  没多久,江衍棠挂上电话。

  他仍然没低头,仍旧望着天空。深深的一声叹息,从他喉头逸出。

  “安安,你说的我都懂,但你也该知道,有时候就是……身不由己啊!”

  江衍棠消除压力的方法,除了养昆虫与看漫画外,就是写部落格。

  部落格刚开始红火时,他人还在日本,那时创了一个抒发工作压力的部落格,回响的人不多,但他写得很过瘾,部落格就像一个垃圾桶,他能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烦心的事写上去,不需经人同意,自己又痛快。

  更棒的是,当一段时间过后,回头看自己当初写的文章,就会发现事情早已解决,搞不懂那时这么烦心的自己。

  这也是一种心灵的学习,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苦恼的,或者该说,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苦恼到恒久,胜过时间的洗刷。

  比如说,在某个当下,觉得主管下的决定很令人发指,于是又气又恼的去执行工作,然而两个月过后,可能已经习惯那个决定,当那个当初觉得不合理的决定融入生活里后,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了。

  于是江衍棠决定乐观些。

  江父时常打电话来要钱,江衍棠给自己订了个安家费的上限,再高就不给,他在心里限定这笔钱本来就决定要花去的,所以当江父来要钱时,他不心疼,反而给得很爽快。

  他的部落格甚至变成记录这笔安家费地方。

  他会这么写——

  三月七日,跟两万说掰掰,希望它能成为有意义的款项,但很有可能:LO会沦落在小杂货店交换各式各样的酒品。

  很多网友留言问他是什么意思?他从不回留言,这是他的日记,没必要跟其他陌生人解答他的生活。

  这天晚上,他又写完一篇新的文章,随便浏览网页,突然,一则新闻消息吸引他的注意——

  奢侈税即将上路,房仲业一片哀号。

  什么豪宅跟奢侈税都跟他没关系,但这则新闻让他灵机一动,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突围而出,他心情激动,热血沸腾。

  噢,这有一点点疯狂,但很值得,应该很值得……

  隔了五天的星期日清晨,江衍棠现身在周安安卖掉的老家门口。

  房子现在没人住,他打听过了,房子已经空了一年多,可能因为房子老旧与地点不算好,所以一直没租出去,后来屋主也不再积极出租。

  透过附近仲介初步了解,屋主是一对退休的教师夫妻,通常都住在位于桃园的大儿子家,有时会飞到香港找二儿子短居,就是鲜少会这边,而且似乎因为不缺钱,也没决定要卖出。

  他请仲介替他联络屋主,透露想买这间房子的意愿。

  没错,他要买下这间房子。

  他知道,这是周安安的梦想,而他现在有能力,所以决定替她完成,但买下这房子是值得的吗?江衍棠心里明白,这一区属于老旧住宅区,并没有发展空间,买下这房子不要想着多年后可能会涨价,不跌就已经很幸运了。

  但他也看见,这是个充满回忆的老社区,如果可以跟周安安一起回到这里生活,就像他说的回到原点一样,意义重大。

  屋主的回应懒洋洋的,说房子可能还另有处置,目前没打算要卖,江衍棠强烈表达要买的意愿——

  “基本上价格就算比市价高一点也没关系,因为这间房子对我来说别有意义,希望可以跟您见上一面,我们好好谈一谈。”

  屋主拒绝了。

  他天天请仲介替他打电话过去,幸好屋主从没拒接他的电话,第二次、第三次屋主一样拒绝,直到第五次,屋主讲话放软,说会请儿子带他过来,见见这个执意要买这间老房屋的怪人。

  江衍棠一个人坐在那晚跟周安安并肩而坐的长椅上,老榕树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,树影在他身上跳舞,他静静看着周家的红铁门,等待约定的时间到来。

  十点钟,一辆红色轿车在他身边停下。

  从车里下来一个魁梧的中年以及精神奕奕的白发老人,江衍棠立刻上前打招呼。

  “许先生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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