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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


  为何?云初夏额角又是一抽,她总不能说这是老鼠遇上猫、官兵遇强盗,本能所致?虽说她至今仍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,可光是见他那身气度与穿着便知定不是寻常人。当然,若是她想查也不是查不到,可是她不想查,因她有股直觉,若是挑破了他的身分,两人之间的纠葛恐怕会比现在还要深。

  她一向对麻烦避之唯恐不及,故对于楚离歌,她不仅仅是防备,甚至恨不得躲得远远的,最好再不相见。

  但,这话仍是说不得。

  她正准备再次装傻,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,让她本能地变了脸色。

  不只云初夏,就是楚离歌也感到了不对劲,多年累积来的敏锐直觉,让他察觉到空气中有股令他十分熟悉的窒碍感。

  他神色不动,若是细看才能发觉本是带着笑的唇角收了一分,那双深色眼瞳的深处闪过一抹冷芒。

  他朝低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云初夏道:“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,阿初既不愿说,便出去吧。”

  说罢便专心的看着戏台上的小生、小旦唱戏,彷佛对一切毫无所觉。

  然而云初夏却察觉出他的异样。

  说来也奇怪,两人总共不过才见过两次面,他却总能认出她。而她不仅能看穿他那与温和外表不相符的危险,就是现在,她也莫名察觉男人特意赶她出去的意图。

  她知道他也感到不对劲了,只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底气独自面对刺客?

  “东家让阿初好生招待公子。”她抬起一双过分晶亮的眼眸看着他。

  楚离歌俊眉微捋,“那就去门外候着吧,若是有事,我会唤你。”

  云初夏现在肯定这男人是怕又牵连她,莫名地,心头淌过一丝暖意,可她为何要照做?

  她笑了笑,道:“也好,公子既不愿阿初留下,阿初出去便是。或许公子是习惯自家之人服侍,阿初这就替你唤人去。”

  这句一出,空气中的流动瞬变。

  “你……”楚离歌一怔,只来得及说出这话,身子便让一股力道给拖起。

  “躲好!”云初夏脸上笑容早已不见,从小腿抽出一把薄如蝉翼,泛着冷然幽光的匕首,朝着来人便是一挥。

  戏台子上,花旦的嗓音悠长悲泣,看官们纷纷叫好,丝毫无人发觉方才发生一阵无声无息的打斗。

  朱陆看着躺在楚离歌脚下的黑衣人,立马跪下,“属下该死!”

  他人就在外头,却对里头的动静丝毫不知,若是王爷有了差错……

  冷汗落下,他连想都不敢想。

  “这不怪你,下去吧。”楚离歌没多加责备,是他让朱陆在外头候着,再说,这么多年来,他的身旁不可能无时无刻都有人,让他没料到的是,这一回的刺杀似乎来得又更快了些……

 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人如此心急?

  楚离歌拧眉思索,直到朱陆将地上的黑衣人拖出,他才抬起眸子,看着眼前发丝有些凌乱的姑娘。

  楚离歌的眸子有些幽深,静静的凝着她,沉声问:“阿初为何不出去?”

  云初夏也静静的回看他,“楚公子又为何让阿初出去?”

  一个不愿牵连他人,一个则自愿被牵连,有何好问?

  楚离歌看着眼前貌不惊人,一双眼眸却璀璨如星辰的女子,突地扬起一抹笑,“你又救了我一回。”

  云初夏抿了抿唇,没有说话。

  是啊,她怎么又手贱救了他一回?究竟是谁上一刻才暗下决心再不与他牵扯?此时的云大姑娘内心泪流满面,十分的郁闷。

  楚离歌见她闷闷不乐,叹了口气说:“阿初下回还是听话吧。”

  事实上他并非她所想的那般无用,非要她相救。

  他十岁便云游大陆,虽不懂武,却学了不少保命技,有一年到了满是沼地瘴气的大理,结识了一名脾气古怪的老人,那老人无子无女、孑然一生,却拥有一身高超的毒技,只要稍稍不顺眼,毒粉一撒,对方不是被毒哑就是被药盲,更可怕的是还能化人血骨。

  这么一个老人在当地是谁都不敢惹的存在,毕竟谁也摸不清他的脾气,有时只是多说一句话、多瞧他一眼便会犯着他,他使毒就如同吃饭睡觉那般轻松自在。

  初到大理的楚离歌不知他的来历,一老一少在酒楼相遇,却不知怎地相谈甚欢,楚离歌与他述说西大陆各处风情,闽南大海辽广、浩翰无边;天山悄崖绝壁、峰峦雄伟;南边则山明水秀、景色如烟……

  老人这一生从未离开过家乡,纵使年少时曾有过满腔情怀,却被这试毒试得残破不堪的身子所拖累,终生不得离开这满是毒草,却是他救命之药的故土,在听闻如此风情,对眼前的小小少年更加喜爱,更何况他那酷似故人的脸庞……

  楚离歌在大理待了一年,这一年来,两个忘年之交几乎同吃同睡,老人更是将一身绝艺教予他。

  楚离歌本就聪颖,学任何事都快,加上老人倾囊相授,只一年便将老人的本事学了九成,剩下的一成乃是将自身炼成毒人,这点他可不愿。

  他虽没有习武的天分,可听力自幼便异于常人,且五感敏锐,这才会至今大难不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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