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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八


  整个生活突然再度恢复同正常人一般,卢静竹委实不适应,原本习惯踏着晨曦归巢,在夕照中醒来,如今完全相反,整个生理时钟还无法调过来。

  即使白天忙累了,到了夜晚,却也难以入眠。

  也许是体内的黑暗部分正呼应着黑夜!她仰头望着镶满黑色光点的穹苍,露出只有她懂的无奈。

  拉了拉睡袍,这里日夜温差很大,入夜后,有些冷,她走进花园,吸入那浓郁的芬芳,信步花丛中,氤氲水气沾湿了她的鞋,传来阵阵沁凉。

  走到某扇窗子的下方她停下来,抬起头,只有透过淡淡微光,想来主人已累得酣眠了,想到那正在床上休憩的人,心跳便不由得加速。

  加油!你要走出来!

  他的声音总会不断在她耳边响起。

  来这儿,已快一个礼拜,日子过的很惬意,每天在日光中清醒,然后就是阅读、弹钢琴、跟着园丁弄园艺,到了晚上,有时,罗睿空会赶回来同她一起用晚餐,即使赶不及,他也会在正常就寝时间,跟她坐在起居室,喝着果汁聊天。

  是的!就只有在晚上的短暂时刻中,她做了跟以前相同的事——跟男人聊天。

  然后——什么都没发生,他客气的跟她道晚安,他走回在房子另一头的房间,她则回她自己的。

  他并没有要求发生任何性关系,虽然有时会觉得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充满了炽热,令她心跳加剧,全身寒毛竖起,可当她鼓起勇气望向他时,他却别开脸,而在那专心注视某一点的侧脸上又看不出任何端倪,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?

  那天在医院,他吻了她,想到那一吻,她脸颊便像着火一般,老实说,这辈子她从没跟人正式接过吻,除了在当公关那段期间,被客人偷了几个吻之外,她几乎没与任何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,明知他是为了安抚她的激动情绪,可她无法个遐想,去臆测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?

 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吗?

  很久、很久以前在教室的那一幕突然跃进她的脑海,他把脸埋进她的书包……

  她用冰凉的手抚住双颊,冷却发烫的心思。

  或许以前他……可能很喜欢她,但——现在,看他这几日对她彬彬有礼的样子,除了那些让她猜测是“自以为是”的凝视外,并无异常,所以他现在对她的感觉,大概是守护者居多吧……奇异地,她这样想,竟会让她的心感到些许刺痛。

  对爱情,她早就没有任何渴望,可望着他时,她像个企求感情的乞丐,想要得到更多,更多……

  他的存在扰乱了她的心绪,只要在他的身旁,她全身的肌肤会变得格外敏感,渴望他的靠近……

  光是这样想,她不禁微微颤抖。

  停止!别再想了!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思考,一边在心中默念,一边让自己重新振作。

  眼前这一切,美好的像不是真的,令她无由地害怕.怕一睁开眼,会发现一切都只是梦,随时都会消逝。

  可以吗?她真的有权拥有幸福吗?她在一株白色玫瑰前停下,俯身轻嗅其清香。

  问了自己千百次,答案总是无法肯定的。

  这些日子,她有很多的时间独处,也有足够的清静让她能思考许多事,尤其在面对那汪洋大海。

  看着潮起潮落,分外觉得自己的渺小与脆弱,也让她不由自主地去想过去、现在、未来。

  也同时讽刺的发现,关于“现在”和“未来”的事,她竞己许久都没想过,总是“习惯性”的忽略和跳过,有若一只鸵乌般。

  开始想的时候,许多的感觉就会愈来愈清楚。

  罗璇风带她离开了“枫花”,他用心是好的,她不否认,留在“枫花”是为了折磨自己、处罚自己,或许是不自觉,却下意识的选择了这样的自暴自弃。

 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美丽?甚个认为这样的表象是上天给予的诅咒。

  但也是讽刺的,也因为这份美丽,使她轻易赚够了钱,有能力对过往做偿还。

  但——此刻,现实如冷水般泼了过来,没在“枫花”就没有收入,没错!只要她开口,罗璇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她钱,可别说她开不了口,光是想到,她就难受,别说他们不是亲人,即使是的话,她也不会要他给她钱。

  他说他现有的一切拜她所赐,实在是太抬举她了,他是凭自己的双手和努力为自己挣得现有的一切,他天生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,她连光都沾不上,更不会厚脸皮的享用他给她的一切。

  他说她现在是在为他工作、服侍他,但明眼人都知道,这只是托词罢了,反觉得自己像一条依附他的米虫连情妇都称下上。公关还有什么尊严可言?可在她的心底,仍有一线分际,是不容逾越,这也是她始终没点头答应做人情妇,出卖肉体的原因。

  她摩挲着双臂,驱逐着凉意。

 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?到底要怎样赚钱?她的“过注”并没有消失,如今早已转变成“责任”压在她的身上,而且她曾立下誓言,绝对会负责到底。

  仰头望向无垠的星空,思索着,接下来该怎么挣钱?

  她在想什么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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