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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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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当仲凯回来时,情况完全改观,任母有说有笑,对她的态度也比较热络,会告诉她仲凯小时候的顽皮事迹,母子俩会因共同的回忆而相视大笑,在那一刻,虽然她脸上带着笑,但内心却悲哀感觉到,自己是“外人”,他们的过去,毫无她插足之地。 而当夜晚奏起爱的乐曲时,她再也无法像过去,毫无顾忌释放出初尝的热情,她得压抑住欢愉叫声,像做小偷般,怕被某人听到、察觉。 因为从蜜月回来以后,仲凯和她几乎夜夜留恋在爱欲的国度中,那时,她觉得好幸福,可以在他的怀抱中,感受那与日俱增的浓烈爱恋。 直到有一天,她匆匆从公司冲回家准备做饭时,任母却把她叫进房中,以冰冷的口气对她说,女人要端庄一点,而且要多为仲凯的身体着想,不要每晚都做“那件事”! 听完后,她整个人从头冷到脚,觉得恐怖极了。 她在梅家一直是个最受宠、最被称赞的女儿,可是在任家,她却是个处处被人嫌的媳妇,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,在这种情况下,她当然会把不满发泄在仲凯身上,因为若不是嫁给他,她怎么会遇到这些事? 但她更悲哀的发现,仲凯也在不断承受来自母亲对她的埋怨和不满,仲凯夹在她们两个之间,她痛苦,他也痛苦;任母痛苦,他也痛苦.左也不是,右也不是,站在中间也不行。 她完全乱了,两人的婚姻关系走到远超过她想象的地步。 随着一天天过去,她对自己愈来愈没信心,不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差劲的媳妇,甚至连个妻子都当不好。 她相信仲凯很清楚这个情形,但他却束手无策,一点忙都帮不上,当他在任母面前说华琳的好话时,马上会招来一顿责骂,说他有老婆就忘了老母,母亲不如妻子,再来便是哭诉当年她是多么辛苦的把他拉拔长大,没想到娶了老婆,就什么都忘了,哭完后,便开始质问仲凯,问华琳在向他埋怨什么? 每当这些完全不压低声量说的话,透过墙壁穿进她的耳朵中.她都有个冲动.想拿起一把菜刀,把那个老太婆砍死! 但她不能,若是她伤了那个老太婆,仲凯一定不会原谅她。 为什么会变得这样? 她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,体重直直往下掉,仲凯急得不得了,怕她生了什么怪病。 是呀!是怪病!是心病,而且不是一般普通药物可医治的。 她爱仲凯,但同时也恨他,为什么嫁给他之后,她会变得那么不快乐?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过日子,他为什么不能保护她?反而一味要她多体谅、多忍耐。 够了!真的太够了! 再这样下去,她会将对仲凯的爱全都转为恨,这种让她快觉得被撕成碎片的婚姻,她不想要了! 当她提着已收拾好的行李,将完成签章的离婚证书放到仲凯的面前,他脸上的表情让她痛彻心扉。 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”他满眼的痛楚和憔悴,更让她深刻感觉到,他的痛苦并不亚于她呵,也让她下定决心,这个婚非离不可! 无论他们彼此再怎么相爱,但终究是有缘无分。 在仲凯仍不放弃为他们的婚姻努力时,她幽幽望着他。“别逼我要你在我和你母亲之间作选择,你没办法的。”她离开,是惟一的解决方法,停止互相折磨,对她、对他、对他母亲都好。 他不再说话,但也没动手签名盖章。 她亦未再多言,提着两大箱嫁过来时所带的衣物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家。 在娘家待不到三天,她便到中正机场,随便搭上了任何一架可以离开台湾的飞机。 当她在世界各国流浪快一年后,才抱着历经沧桑的行囊回国。 回到娘家,走进她的房间,在她的清洁如新书桌中央,端正的放着一个牛皮纸袋。 拆开后,一如所料的,正是仲凯完成签章的证书,见证人则是于伊和羲雅。 很奇异地,当看到那份正式宣告他们婚姻结束证书时,她并没有产生想象中的解脱感,也没有痛苦,只有淡淡的愁,在眉宇间徘徊不去。 这一年她一国一国的游荡,拼命想找回那个婚前无忧、快乐、直爽的自己,但却发现……再也找不回来了。 婚姻的失败对她的打击,远比她想象还严重;更可怕的是,有部分的她,已经随着那场婚姻的结束而埋葬了,生活中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激起她的热情。 她搬出了娘家,重新找一份工作,她并未对任何人提到过去年薪百万的丰功伟绩,从头再做起,一步步地,直到今天。 当蔚蓝大海映入眼帘,滨海公路怡人的风景在两旁迎接着,她才从回忆中醒觉过来,两颊已湿漉一片,泪水正不绝从她双眼中溢出。 她拿起面纸将脸上的泪水拭净,不愿被身旁的仲凯发现,死命地望着窗外。 仲凯早就察觉到,当看到她的泪水无声滑落时,他的心有如被刀割般,但他无法出声安慰她,因为……言语在此刻,只是多余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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