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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


  “大臣们会觉得有违体统,到时你耳朵又不得安宁了。”她自己另有安排,才没时间去承受大臣们鄙视的目光。

  大臣们总视皇帝身边的妃子为祸水,生怕她们把一片大好江山给葬送了,国富民强的功绩就是他们的,一旦社稷不稳就将亡国的祸源推给女人们,她早看透了。

  “留你一人在翔宇殿太寂寞了,不如叫云洁来陪你。”他体贴的安排。

  “我的生活原本就如此,倒是你在此久居不寂寞吗?”她反问。她走后,他会寂寞还是另觅新宠?想必是后者吧!世上没有甘愿寂寞的帝王。

  “有你相伴就不寂寞,何况以后有子孙绕膝,这翔宇殿不会冷清的。”

  她没有回应这个话题,只道:“若有一日我触怒了你,求你不要迁怒我的家人,他们是无辜的。”她等待这么久,就为了获得这个承诺。

  望著她渴求的眼神,他怎么舍得拒绝?以她的性情确实难保不会触怒他,不过他是不忍降罪于她的,更遑论她的家人,他点头应允。

  “不可以反悔!”她握住他的手,又一次确认。

  “你质疑朕的话?”多疑不是她的本性,可她眼中闪动的兴奋实在诡异,她在计画什么惊人之举吗?

  “盏儿不敢,我只是不想因自己而祸及家人。”没有这个保证她不敢轻举妄动。

  龙昊有些动怒了,他的真心眷顾始终不能得到她的信任,她想求的也不是尊贵的地位,而是宫外家人的安危。这样一个不求皇后尊位的女人心里要的是什么?

  时序进入深秋,没了初秋的干燥清爽及秋阳高照,倒是灰暗阴郁的云雾总围绕不散,使人感觉沉闷。玉盏儿穿著一袭样式别致、手工精细的淡紫色锦袍,外罩一件名为“一丈雪”的雪貂大氅,恰到好处的彰显出她的优雅神秘。

  皇家秋狝是未朝入主中原后一直沿袭的传统,凡成年的王侯子弟都要随皇上进入围场狩猎,一是要显示民族骁勇善战的天性,二来是要警示贵族子弟,祖辈取得江山不易,不可忘却自己马背上得天下、逐水草而居的艰辛。

  玉盏儿深知秋狝的重要,也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该来,可龙昊执意要她送行,似乎打算向群臣宣告什么,并一直把她的手紧握在掌中。

  玉盏儿厌恶台下不时投来惊艳和鄙夷的目光,而且她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出现,怕日后出宫多一个人认识她,便多一分危险。所以她好不容易从龙昊手中抽出手,便赶紧趁他不留意时溜下点将台。

  她晃到帐幕后看他的坐骑,这是一匹毛色雪白的烈马,所以被赐名银骥。龙昊平常不让她靠近,因为它是匹性情极烈的马,曾摔伤过十几位驯马师,还是龙昊亲自驯服它的,所以银骥也只听命于他一人。

  她早就想试骑看看,她用最轻柔的动作抚摸银骥的鬃毛,安抚它焦虑的情绪,又从怀中拿出用锦帕包著的食物喂它。

  “银骥,你寂寞吗?你不愿让他们骑乘是因为你知道他们不配,对吗?而他才是你真正的主人,所以你愿意顺从是吗?”玉盏儿认真的对银骥说著。银骥也像听懂了似的,温顺的回以低鸣,任由她抚摸。

  “盏儿,离开它……”看见此幕的龙昊出声大叫,脚下也施展轻功,如风般迅捷的到她面前,将她带离银骥。

  直到距银骥已有五丈远,龙昊才放下玉盏儿,紧绷的脸孔表明他有多么恼怒。“朕曾说过不许靠近它,你知不知道它曾踢伤多少人?”天知道,刚才见她靠近银骥他有多恐惧,就怕她被踢伤,现在心中只庆幸她安然无恙。

  “它不会伤害我,它喜欢我。”玉盏儿解释道。

  可这种解释不能让他满意。“它只是匹马,不懂欣赏你的容貌。”

  “可它欣赏我的桂花糕。”玉盏儿摊开手心,让他看她手中的桂花糕残渣,眨著灵眸,显得万分得意。

  端详了一会儿,龙昊真不知该褒奖她还是惩罚她。“十几个驯马师敌不过一块桂花糕?”

  玉盏儿走向银骥,摸著它雪白的鬃毛,银骥果然温顺的任她抚摸,既不乱动也不嘶叫,却像孩子一样发出一种撒娇似的低鸣。

  龙昊翻身上马,“朕秋狝这段时间,不可以再胡闹,懂吗?”

  “嗯,我会每天祈祷的,为那些被你狩猎的小动物。”要她安分,怎么可能?

  “为什么不替朕祈祷?”

  他这是在吃醋吗?玉盏儿撇撇小嘴道:“有那么多人保护你啊!”皇帝的安全还会有问题吗?她怀疑。

  突然,她跑到马前。“等等,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
  龙昊以为她有亲昵的话要说便俯下身,玉盏儿却踮起脚拉住银骥的耳朵低语。

  鬼丫头故意气他!龙昊板起脸问:“对它说了什么?”

  “要它在追逐猎物时跑慢些,回来我再赏它桂花糕吃。”玉盏儿调皮地说著。

  “你要朕空手而回、一无所获吗?姑娘,你的希望必然落空。”

  语毕,龙昊骑著银骥奔向狩猎队伍,英挺的身形受人瞩目,他是天下的王、是皇帝,有无数人敬畏崇拜,拥有更高无上的权力,却不能抑制一颗自由的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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