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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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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以敬的身体一僵,感觉到心里正汩汩淌着痛苦的血,痛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久久,他轻巧的挪开她的身体,为她盖好棉被。 他下了床,在黑暗中摸索着烟和打火机。 啪一声,黑暗中,一个红色烟头燃起,他重重的吸了一口。他已戒烟好一阵子了,只是在今夜,他需要一点东西,一点可以让他稍稍麻醉自己的东西。 一根接着一根,烟头始终没有停熄,他睁着布满红丝的眼,一夜无眠到天明。 “这是我走过半个地球后,吃到最好吃的红烧下巴,取鸳鸯下巴的名字很有意思。”宗品稹心满意足地道。 一样的餐厅,一样临窗的位置,一对优雅的男女轻声交谈着。这段日子以来,他们陆陆续续见了几次面,每一次,他总有法子让她无法拒绝。 行云点点头。“这菜的味道是不错,不过,说它是半个地球内最好吃的红烧下巴是不是夸张了点?” 宗品稹低笑。“不夸张,我相信另外半个地球也没有这么好吃的红烧下巴!” 她摇摇头,莞尔一笑。“这句就更夸张了。” 他闲适的卸下餐巾,往椅背一靠。“或许和我的心情有关吧!和你共餐是一件愉快的事。” “有人付账,对我面言也是件愉快的事。”她假装没听懂他话里更深的含义,故意幽默的带过。 他又笑,扬起的唇看来迷人而优雅,使他古铜色的肌肤更显温暖。她忍不住说:“你很爱笑。” 他挑眉。“是吗?第一次有人这么说。” 她肯定的点头。“你很爱笑。” 宗品稹若有所思的说:“其实,我并不特别爱笑,只是和你在一起很愉快,所以自然笑容就多起来了。” 她俏皮又幽默,嘴角总噙着笑,眉舒眼展,像一幅悠然的山水画,看了让人畅然舒服。 “那我就谢谢你的恭维了。”她轻晃着水晶杯,晕黄的灯光折射着,发出绚丽的光芒。 “说说你的丈夫,好吗?”他的态度是闲散的,这话像漫不经心似的说出来般。 她轻吁一口气,这个话题是安全的。 “以敬……对,你见过他的,在那个宴会里,他是一个好丈夫。” “一句好丈夫看来是概括了一切。”语气似揶揄、似调侃,又有半分的羡慕与嫉妒。“你们为什么结婚?” “我的父亲很欣赏他,作主让我嫁给他,我们就结婚了。”她微笑,说得理所当然,没有丝毫的勉强。“很平凡、很老套的故事。” 他模糊的咕哝了一声。 “你说说你的妻子吧!”她礼尚往来的问。 他事业有成,儒雅温存,幽默又懂情趣,和以敬的年龄相当,这样的男人该早有妻儿了吧! 他点起了一根烟,在烟雾的遮蔽下,他的脸显得有些朦胧。“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在纽约遇到她,她是个想成名的小舞者,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,一曲卡门跳起来热情奔放,像一把燃烧的火,我为她疯狂,三个月之后,我们就结婚了。 “结婚时,我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,只要是她的愿望,我都想满足她,买房子、买游艇、买车子,去米兰买了一车又一车的衣服,还有各种颜色的石头,夜夜在酒吧狂欢,或者在家里办宴会。” 听到这儿,她愣住了,高脚杯抵着唇,忘了要喝下去。 “半年后,我们离婚了。” 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 “我们个性不合、兴趣不合、理念不合,唯一契合的只有身体,结婚一个月后,我们开始争吵,小到餐具的摆设,大到政治理念不同都可以吵。” 他喟叹,想起当年的事,还真觉得有些莫可奈何。 “我厌了,觉得一切都很乏味,像场闹剧。有一天早晨我醒来后,突然发觉这一切都很荒谬很可笑,我叫她起床,然后跟她说“我们离婚吧”,她点了点头,早上签完字后,我们一起吃了早餐,她开车送我去车站。” 她听得瞠目结舌,很难相信这是真实世界发生的事情。“为什么突然说离就离?” “不是突然,而是早就有征兆。我们两人说话没交集,没有一点的默契,我很失望,原本以为我找到此生相契的伴侣了,但和她沟通是如此的困难……”他苦笑一下,神情有些落寞。 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你没想过再结婚吗?” 他摇头。“一次的婚姻已经让我寒了心,若找不到心灵的伴侣,我不会再轻易的去追求一个女人。” 她沉默着,只是啜了口红酒,蓦地,她抿唇微笑。“我发现到你讲故事的矛盾处了。” 他扬眉。 “你上次说在巴黎时,穷得只能看橱窗里的面包;到纽约时,你却能买房子、买游艇,看来已是身家富裕了,这听起来很矛盾。” “谜底一点都不奇怪。在我的家族里只要到了十七岁,就有一笔资金可以用,我少年时脾气很倔,坚持不用家里的钱,后来当我发现自己很善于做生意时,早就 累积了挥霍不完的财富。”他自嘲道:“显然上帝是公平的,有了财富,婚姻却像一场闹剧般结束。” 她眼睫轻敛,用刀叉拨弄了一下沙拉。“人总是不能太贪心的,不是吗?” “我不贪心,我要的很简单、很平凡,只是一个心灵相契相知的女子而已。” 他边说,边定定的看着她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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