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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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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见了没?辛姑娘要和我私下相谈,其余的人可以下去了。”辜灵誉斥退众人。 不甘色诱失利,瞪得像母夜叉的舞伶和歌妓们鱼贯退下。 辛芙儿悄然握紧粉拳,五指利爪在腿上掐了又放,放了又掐,直等到帘幕垂下,才终于有了动作。 她揪住辜灵誉的衣领,恨不得化身为厉鬼,一口吞了他。 “你究竟在搞什么鬼?你要霸占辜灵誉的肉体,我没意见,也不想有意见,干嘛一直来招惹我?” 讶然挑起眉头,他狐疑的问:“怪了,旺福没把降肝火的草药送过去?” “有,辜家的草药就是不一样,还真甘甜……不是,我是说……”收受贿品的辛芙儿差点咬掉舌头,愤恼的改口,“谁让你送过来的?你别利用辜灵誉的身分乱来,万一让别人起疑心,我看你怎么办!” “你这是在关心我吗?”他笑得像只狐狸,可不知怎地,心口暖烘烘的。 “当然不是……” “你知道吗?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当人是这么一回事,高兴能笑,伤心会掉泪,从前我只能透过双眼观察凡人种种,如今亲身经验,才知道狸猫与人有多大不同,每天睁开双眼,便有品尝不完的新鲜事物,有趣得让我舍不得眨一下眼睛。” “其实当人也没什么好的,成天有烦不完的恼人事情,既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,更不能自由自在……我又在胡说八道什么?喂,你少给我转移话题。” 辛芙儿的皓腕下意识的施劲,嘶的一声,他的衣领不堪如此拉扯,上好绸子当场裂成两半,滑出指间,纤手一时抓空,来不及惊诧,就扑上光裸的胸膛,辜灵誉顺势健臂一横,将她拦腰抱进怀内,薄唇凑近细嫩的耳朵,徐徐吹气。 “酸酸,当我变成了辜灵誉之后,想到的头一件事便是你,一想到你当时不顾性命安危救了我,我做为凡人的这颗心便绞痛不已,一心只想着该怎么报答你。” “好,你要是真想报答我,就滚回去克己本分当狸妖。”她瞠大眼瞳,力图振作,耳根子再怎么发烫,都不准自己露出半点异状,义正词严的下命令。 “唯独这一点无法顺从你的心意。”辜灵誉大笑,“报恩对我而言是一件远比生命还重要的事,我一直在想,该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?现下我明白了。” “你明白什么?”朗朗笑声震得她头晕目眩,克制不住怒意,鞋尖勾住桌脚,准备等会儿来个仙姑闹宴。 “你讨厌成天追逐黑茅道士,也厌倦一天到晚替人捉鬼驱邪,更期盼能过过平凡人家的安逸日子,我说的对不对?” “是又如何?”她不置可否。 不过见面两、三回,他竟然能将她看得比白纸还透,真是稀奇。 辜灵誉抽身,鼻尖凑近不正眼瞧人的微侧芙颜,嘻笑道:“那就嫁给我吧!我保证一定能让你舒舒服服的过完这辈子。” 等着看他玩什么把戏的辛芙儿陡然一愣,抑制不住的躁火瞬间在体内炸开,直接将桌子翻了。 “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你……” 机灵聪明的当归率先叼起能使自己安身立命的软垫,吃饱喝足,蹭着湿润的鼻子,昏昏欲睡,闪得远远的,无视前方不远处一地的狼藉。 “你要是敢把这种话流传出去,我当下就拿桃木剑把你宰了。”辛芙儿的上身半压在辜灵誉的胸膛上,娇媚的脸蛋绯红,气呼呼的瞪着他。 “难不成你是嫌弃我?”他蓦然收敛满面笑意,温雅的模样一旦失了笑,大病初愈的憔悴神情颇是惹人心怜,湛深的眼珠格外幽黑。 辛芙儿不禁心生愧意……不对,干坏事的人又不是她,何须有愧? 但是人分好坏,同理可证,无论是鬼是妖是神是魔,也都善恶有分。 习术多年,她岂会判断不出来他是正还是邪,否则在那节骨眼也不会贸然放了尚是狸猫之躯的他。 一路观察下来,他只是单纯的渴望成人的狸妖,她再清楚不过。 思绪一旦动摇,姿势摆得再漂亮,都不得不败下阵来,她杀气骤减,晕红小脸反而有了几丝淡淡怜意。 “欸,我这样说可没有恶意,捉鬼杀妖这么多年,幻化成人形的魔物可以是美丽非凡,也可以是集天下大丑于一身,我早已不把事物的美丑放在心底,况且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了辜灵誉,可以说辜灵誉是你,你便是辜灵誉。”心软是她最大的致命伤。 “酸酸,你的心眼真好,善良得让我好生佩服。”黑眸弯弯,辜灵誉惯常的灿烂笑容里藏有甚多难解的意绪,埋得很深、很深。 “这不是善良,而是我习术多年自行悟出的想法。”为了黎民百姓,她收过不少好妖好鬼,善良这种字眼不太适合放在她身上。 世间善恶因为立场不同而随时随地可以更迭,并没有绝对的善、绝对的恶,只有执着己见的自我立场考量,说穿了,便是私心。 “能碰上你,真是我修了三千年也得不来的幸运,得知自己被裘老头利用之后,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再信任凡人,可是遇见你之后,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凡人都存有恶心,当时你明明可以选择不搭理我,不过到了最后还是救了我。” “是啊!我一千个、一万个后悔莫及。”她翻个白眼,真想一剑砍了自己。 方才一阵缠斗后,风水轮流转,她上他下,被欺压在红绸绣金软垫上的辜灵誉眉开眼笑,大掌悄悄的绕至后方,攀上纤秀背骨,在她察觉之前,先发制人的重重一按,须臾,软玉温香抱满怀。 “辜灵誉!” “谁喊都没你这声来得悦耳动听,黄莺出谷都不及你,酸酸,不论要付出什么代价,我都要好好的报答你。”他贴在她的耳后,喃喃细语。 在辜府见多凡间欢愉,男女情事之间他也懂得,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最大的馈惠就是疼惜珍爱,唯一的良策便是将她迎入辜府,日日照看。 辛芙儿恼火,拱起手背,竖着十根指尖,又抓又挠,“小王八羔子,你快放开我!谁说要嫁给你了?报恩的方式千百种,你偏挑这一种最下流的,我看你不是想报恩,而是想报冤吧……” “嘘……大内高手。”辜灵誉张嘴含 住白皙的耳垂,外人瞧了象是亲昵狎逗,实则是轻声警告,“当辜灵誉什么都好,唯一的坏处便是无论到哪儿都有人守着,根据我对辜府的了解,辜灵誉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,那天我一下榻,情形可精采了,真可惜你没能瞧见。” “放……放开你的臭嘴!”她浑身筋骨酥软,几乎瘫痪在他怀里。 该死的小色妖!到底都去哪儿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轻薄功夫?还是说,这便是他的本性? “好香、好软……”他呵呵称赞。 “我浑身上下都是朱砂桃木味,哪里香了?”头一次有人称赞她香,怪哉。 “当人之后,我最不习惯的一点便是薰香,待在裘老头身边久了,习惯朱砂、桃木剑,一日不闻便觉得浑身不适……从前都是我让人家抱在怀里,如今反过来能这样搂着软绵绵的身子,呵,真好。” 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辛芙儿的贝齿上下磨合,嗓音又尖又细。 “辛芙儿,小名酸酸,是所剩无几的白茅道术传人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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