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梅贝尔 > 霸君猎燕心 | 上页 下页


  她这番话落在刚跨进大厅的人耳中,立即引来对方的嘲讽。

  “哼!你也知道自己不好,说不定那毒还是你下的。”说话的是位不到五十岁的男人,鬓发半白,脸型瘦长,一双眼睛铄铄有神,大步的跨进厅内。

  穆宛萍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,声色俱厉的质问对方,“九叔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道您是在怀疑我想谋害老爷?我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  这男人是西门骞,从辈分上,算是西门骁的亲叔叔,可是两人的岁数相差无几,从小感情就好,一起玩到大,虽名为叔侄,却亲如兄弟。

  “并不是我想怀疑你,而是事情未免太巧了,那杯茶是你亲手沏的,中间有没有人动过手脚,难道你会没有感觉吗?”他讥讽的问道。

  她气极的涨红了脸,“九叔,没有真凭实据,请您不要含血喷人,再说,那杯茶虽是我沏的,可是又不只我一人碰过。”当她送到书房时,冷心梅也在屋中,是她从自己手中接过杯子。

  西门骞冷嗤一磬,鄙视的道:“你分明是在嫉妒心梅,她比你体贴温驯,更为骁生了个儿子,就为了这些原因,你嫉妒在心,于是老找她麻烦,看她不顺眼。”

  “我没有。”她矢口否认。

  “还说没有,你不是一直全力反对让骅儿继承麒骥山庄吗?这件事人尽皆知全庄里大大小小都知道,你还想狡辩。”他疾言厉色的斥喝道。

  穆宛萍这下真是有口难言,喉头像梗着块石块,哽声道:“我是担心骅儿他好玩成性,担不起如此重任——”

  她真想痛哭一场,为什么每个人都误解她的用心呢?

  “骅儿是爱玩了点,那是因为他还年轻,等过两年,自然会成熟些。他不是你儿子,你骂他、管他,当然不会心疼,你可不要冲着心梅好说话,就欺负骅儿,骅儿可是我们西门家的命根子,用不着你来教训。”

  “九叔,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我?”她再也受不了的垂下泪来。

  西门骞冷着脸不为所动,“你的表现还不够证明吗?以后骅儿由我来管教,不劳你费心,你还是把精神放在你那宝贝女儿身上,整天病恹恹的,哪像我们西门家的人,一点用处也没有。”

  穆宛萍只是将头埋在掌中低泣,说不出半个字来。

  “叔老爷,大小姐从小体质就比较弱,加上不常出门,身子当然虚了,只要好好调养,总会健康起来的。”古文奇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。

  “哼!调养了十几年还不够吗?算了,反正她早晚都是慕容家的人,我也不想管,还是尽快将两家的婚事办一办。”

  穆宛萍神色微白,咬唇不语,这时候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。

  “九叔公,您来了,骅儿好想您。”刚满十七岁的西门俊骅一脸兴奋的跑进大厅,挽着他手臂,亲热的叫道。

  西门骞露出溺爱的眼神,“九叔公也很想你,刚才听你娘说昨夜又没回房睡觉,上哪儿去了?”

  “没上哪儿,不过是跟朋友喝喝酒,结果喝醉了嘛!这又没什么。”他顾左右而言他,赶快转移话题,要是让九叔公知道他昨晚在妓院过夜,准又要挨骂了。“九叔公,到我那里坐坐,我有事要告诉您。”

  “什么事这么神秘?”他纵容的问。

  西门俊骅挑了挑眉,语带轻浮的说道:“我知道九叔公最疼骅儿了,要是骅儿有喜欢的女人,您一定不会反对我先纳妾的对不对?反正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为过,只要您同意,我相信爹和大娘也不会反对的,是不是?”

  “骅儿,你爹现在正病着,你怎么还有心情想纳妾,真是太不像话了!”穆宛萍听不下去了,她可以想像麒骥山庄交到他手中会变成什么模样。

  “大娘,就是因为爹正病着,办个喜事帮他冲喜,说不定他的病很快就好了。九叔公,您说对不对?”他是西门家的独子,自小要什么有什么,要纳个妾有什么了不起,他就不信要不到。

  西门骞纵容他的胡闹,“嗯,说的也有道理。走,我们到外面聊,先告诉九叔公,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——”两人情同父子,边说边笑的步出厅外。

  穆宛萍简直是伤透了心,自从生下女儿后,她就一直没再受孕过,不过一年的光景,长辈们为了西门家的香火,连忙又替丈夫纳了个妾回来,从那时起,她的地位只是虚设,因为生不出儿子替夫家传宗接代,千古以来,就是女人最大的悲哀。

  想不到新纳的妾不出几个月就传出好消息,当孩子落地后发现是个男孩,二房的地位立刻水涨船高。她该庆幸心梅是个内向羞涩的女人,没有倚仗着这点将地踢下元配的宝座,不然她和女儿就只有死路一条。

  骅儿日渐长大成人,穆宛萍知道事已成定局,她再怎么否认也没用,努力的放下女人狭隘的妒心,真心的要去接纳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儿子,可是,身为西门家未来的继承人,骅儿自然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,年纪愈大愈是恃宠而骄,开始染上公子哥奢华的习惯;丈夫卧病后,他更是变本加厉,老是不肯好好的习武练剑,总喜欢跟一群酒肉朋友在酒楼鬼混,甚至天天出入青楼,狎妓作乐。

  每每想到此,她就感到一阵心痛,麒骥山庄的未来真要靠他吗?他的肩膀真的能扛起重责大任吗?穆宛萍不敢想,也不愿多想,在这里已没有她这大夫人可以置喙的空间了。

  瞥见古文奇同情怜悯的眼神,穆宛萍羞惭的掩面离去,直奔女儿的绣房,如今,她就只剩女儿可以倾诉心声了。

  “宛宛──宛宛──”她泪流满面的抱住女儿,纵声的哭了。

  西门宛宛被母亲的举动吓到了,在她的记忆中,以母亲坚忍不拔的个性,母亲从不会随便掉一滴眼泪,何况是这种嚎啕大哭。

  “娘,您怎么哭了?发生什么事了?是不是爹他──”唯一会让娘失控的,就只有爹的病情了。

  穆宛萍摇了摇头,才让她吁了口气。“那么是怎么回事?娘,您先别难过,有话好好说,您哭得我不知所措。”

  听到女儿忧心忡忡的声音,她终于克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,咽下满眶的泪水。

  “娘没事,娘只是烦恼你爹的病,一时过于激动了。”她说不出自己所受的委屈,就算说了,也只是增添女儿的困扰,毫无助益。

  西门宛宛苍白的脸庞稍微恢复些血色,其实她不是完全不知情庄内发生的事,自爹病倒之后,家里的大小事情皆是由九叔公在做主,他又偏袒骅弟的行为,娘插不了口,自然受委屈,现下,除了安慰母亲之外,她没有其他法子可走。

  “娘,我相信爹一定会康复的,现在病情不是稳定多了吗?等京城那位名医来了之后,绝对可以治好爹的病。”她为母亲打气。

  西门宛宛劝说了半天,穆宛萍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,拭干了泪痕,赧笑道:“瞧娘哭成什么样子,让外人见了可真会笑死。”

  她忍了快二十年,今天还是头一次彻底的解放自己,就连丈夫再纳妾的那一天,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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