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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只听到“哇!”的一声,萧寅成的左手抓住鲜血直流的右手,神色痛苦跪倒在地,哀叫声不断。

  韵娘见对方伸手过来,可不想被他那只脏手碰到,于是握住早一步抓在手中的银簪,毫不留情地朝他手背上刺下去,尽管伤了人,俏颜上却没有一丝惧意,因为她对天发过誓,绝不会任人欺负。

  “咱们回去吧!”她弯身扶起奶娘,轻轻柔柔地启唇。

  “周韵娘,等你嫁给我,看我怎么折磨你。”萧寅成打定主意非把她弄到手不可,让她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,否则这口气吞不下去。

  “定要你求生不能、求死不得……等本少爷玩腻,再把你休了!”

  她没有回头,只是绷紧俏脸,心口也沉甸甸的,想到大娘一向看自己不顺眼,说不定真会说服爹,把自己许给萧寅成。

  待萧寅成咒骂连连地离去,王朝奉才摇了摇头说:“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,要是嫁给那种败类,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,大当家说是不是?”

  说着,他望向身边的高大男子,却见邢阜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名穿着藕荷色袄裙的姑娘,想到不近女色的大当家有这种反应,这可是少有的事……难不成是动了凡心?这可是桩好事,他们这些老伙计早就等着喝这杯喜酒了。

  “她是哪一户周姓人家的女儿?”邢阜康脱口问道。

  原以为像她那般纤弱美丽的年轻女子,遇到登徒子意图轻薄,早就六神无主、惊慌失措,胆子若是再大一点,也顶多只会高声呼救;岂料她非但十分冷静,还有本事反击。除了美貌,就是这份少见的勇气令他眼睛一亮,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也跟着出现明显的悸动。

  王朝奉捻着胡子,沉吟一下。“小的也不太清楚,不过倒是认得身边那位妇人,她来过当铺好几回,说是帮她家姑娘典当身边几样东西,不过最后都是满当(典当期满)之后无力赎取而不得不转销,大当家昨日不是才看中一块地藏王菩萨像的苏绣,听说就是她家姑娘花了半年工夫绣出来的,因为需要用到银子,不得不把它拿出来典当。

  “还记得她说到这儿就掉起眼泪,不停哭诉她家姑娘有多可怜,因为是庶出的女儿,从小就被正室虐待,不给例钱就算了,生病也不能请大夫,能活到今天是老天爷垂怜,不得已只好把身边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典当。”

  这番话让邢阜康想起他昨天见到那块苏绣,立刻就决定留下它,因为上头的地藏王菩萨像不只绣功细腻逼真,也感受到刺绣者是怀着无比虔敬的诚心才完成的,连自己都受到感动。

  “要小的去查吗?”他主动问道,心想同里镇说大不大,只要知道是姓周的大户人家,并不难找。

  邢阜康不禁怔了怔,在心里自我解嘲,查到又如何?这辈子根本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,更别说纳妾,知道那位姑娘是哪户人家的女儿,又能做什么呢?

  “我只是随口问问。”他状若无事地回道。

  “是。”王朝奉在心里偷笑,想骗过自己这双老眼,大当家还嫌太嫩了。

  想到大当家至今未娶,身边也没有一个女人照料,好不容易对个姑娘有意思,他定要想办法撮合,再说依他监别货物的老练眼力,那位穿着藕荷色袄裙的女子,不只外貌,还有从气势上来看,绝对是上等货,能够与大当家匹配,当下便决定明天一早就出门打听。

  翌日中午——

  凡是当铺的外墙皆写了大大的“当”字,铺房盖得坚固高大,墙也特别高,一旦进入店内,什么也看不到,只有一整排用石头组成,又高又宽的大柜台,冷冰冰的像一堵墙头,把来当号的人挡在外头,这间邢家当铺也不例外。

  而当铺内部则有库房数间,专门收存各种物品,还要防鼠、防蛀和防潮,因此又称为“长生库”,可说是煞费苦心。

  “大当家请用茶。”后生(亦即打杂)奉上茶水说道。

  邢阜康一面检视库房内的古玩字画,一面等待马车准备妥当,便要离开同里镇了。

  “王朝奉呢?”一早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影。

  “呃,朝奉说有点急事要……要办……务必请大当家迟……迟些再走。”竟敢要大当家等人,让这个负责打杂的学徒说得胆颤心惊,就怕惹他不高兴。

  急事?王朝奉算是邢家的老伙计,做事向来谨守分寸,既然说是急事,想必不假,邢阜康也就信了。

  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他说。

  这位打杂的后生偷偷吁了口气,赶紧退出库房,与一名做小厮打扮、年约二十、长相秀气的年轻人擦肩而过。

  “大当家,马已经喂好,随时可以出发。”金柱站在库房门口,嗓音恭谨宏亮地向里头的主子禀报。

  邢阜康将字画收好。“什么时辰了?”

  “就快未时了。”金柱说。

  他转身走出库房,来到外头的小厅,在几旁落坐,端起茶碗,啜了一口。“再等一会儿,若是王朝奉还不回来,咱们就走。”

  金柱躬了下身。“是。”

  话声方落,就见王朝奉频频用袖口擦汗,匆匆忙忙地回来了,见邢阜康还没离开,庆幸赶上了。

  “让大当家久等了。”

  “你的急事都办好了?”邢阜康搁下茶碗问道。

  王朝奉干笑一声。“办好了!办好了!”

  “那我该走了……”他作势起身,却被王朝奉给拦下来。

  “小的去办的这件急事,跟大当家有关。”要是让大当家走了,自己岂不就白忙一场。

  邢阜康挑起一道眉梢,疑惑地问:“跟我有关?这话怎么说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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