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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五


  “皇上……”格日勒想再为珊瑚说情。

  “你可以跪安了。”皇帝想到伊尔猛罕当初也是为了个女人闹得满城风雨,还把太皇太后给惹恼,所以这回不能允诺,得再合计合计才行。

  “臣……告退。”格日勒退下了,心情却是沉重的,他该将珊瑚置于何处?要她以什么样的身分待在自己身边?珊瑚知道之后,又会是什么心情?格日勒不想这么委屈她,可是皇上不答应,他只能再想别的办法。

  见主子出来,脸上不见一丝欢意,阿敏布提着灯笼亦步亦趋,不敢多问,最后跟着格日勒进了皇帝拨给四位贝勒爷在宫里时可以居住的偏殿。

  “你说什么?!”哈勒玛的大嗓门差点没把在场的人耳朵都给震聋了。“她是阿克敦的女儿,你居然要立她为福晋?”

  在听到格日勒亲口说出方才跟皇上要的赏赐是什么后,哈勒玛的反应最是直接强烈,毓谨则是把口中的酒给喷出来,最冷静的当数伊尔猛罕了。

  哈勒玛说什么都不赞成,也幸好皇上没答应。

  “格日勒,咱们知道不该让你一个人去对付阿克敦,我看你是累坏了,连带着也病了,还是先请御医来瞧瞧要紧……来人!”说着就要叫外头的太监进来。

  “我没病。”格日勒连酒都没沾一口,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,想着该怎么过太皇太后那一关。

  “你是真的要娶敌人的女儿?”哈勒玛瞪凸了眼问。

  这次回答他的是伊尔猛罕。“我都可以娶仇人的女儿了,为什么格日勒不行?重要的是格日勒只要她。”

  伊尔猛罕的话让哈勒玛不禁怔怔地坐回座位上,也和其它人一样都想起当初伊尔猛罕是如何的挣扎,如何的痛不欲生,可是爱了就是爱了,不管对方是什么身分,也只认定她,还差点连命也没了,这情字果真害人不浅,一旦沾上,真是会让人发狂,更是把他们整惨了,也就不再那么反对了。

  “咳、咳。”毓谨清了清喉咙。“格日勒,你确定?我知道你是真的确定了才会说出口,可是……我不想安慰你,因为真的不容易。”不用他说,格日勒很明白。

  毓谨不免同情地说:“先不论太皇太后会不会答应,你阿玛和额娘那边呢?他们不会让你娶阿克敦的女儿的,你面前的阻碍可比咱们来得多。”

  “阻碍是用来解决的,总会想出法子。”格日勒不会轻易放弃。“你们继续喝,我先去歇着了。”

  他还能歇着?哈勒玛和毓谨相观一眼,他们今晚八成要失眠了,当事人居然还睡得着。

  伊尔猛罕也跟着起身。“我也要去歇着了。”

  “你们怎么都走了……”哈勒玛怪叫。

  毓谨打了个呵欠,伸了伸懒腰。“你什么时候看过格日勒对个女人这么在意过?可想而知他有多认真了,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脖子上这颗脑袋帮他拚了。”

  “说得也是,为了兄弟,只有拚了!”哈勒玛豪气干云地叫道。

  等了五天,终于等到内务府的官员把珊瑚送来了。

  格日勒两手背在身后,只有自己清楚他的心情有多激动、有多焦灼,直到瞅见跨进门坎的娇小身影,仿佛他们已经分开好几年,让他思念欲狂,恨不得马上冲上前抱紧她,可是当身穿粗布衫裤的珊瑚走近,颔首还是垂得低低的、就像个卑微的奴仆,让他那两道漂亮好看的眉梢顿时钻紧了。

  “见过贝勒爷。”珊瑚始终低着头,直到见着前头有双男人的黑靴,便曲下膝盖,声若蚊鸣的见礼。

  这是珊瑚吗?是他的傻丫头吗?格日勒俊魅的脸孔一沉。“珊瑚?”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,身上的傲气全都消失不见,变得卑躬屈膝,是什么原因让珊瑚变成这副模样?“快点起来!”总管也嗅到气氛不太对,于是代主子送内务府的官员出去,让两人可以独处,说说话。

  珊瑚依旧跪地不起。“请问贝勒爷要奴婢来做什么?”

  “皇上已经让内务府除了你的奴籍,你不需要自称奴婢。”格日勒跨前一步,才握住珊瑚的手腕,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,她却像被热水烫到似的挣开,反应之大,让格日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
  “不要碰我!”珊瑚低叫。

  格日勒的手掌僵在半空中,不过他可不接受拒绝,索性将珊瑚用力扯进怀中。

  “你在生什么气?气我让你进了辛者库吗?抬起头看着我……”

  “放开我!”珊瑚呜咽着大叫,挥舞双手,想要推开他,自己却先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。

  “呃……好痛……”见珊瑚喊疼,格日勒捉住她的双手,摊开原本细皮嫩肉的掌心,发现上头又红又肿,那是因为她从早到晚都在洗衣服,除了自己的分,连同额娘的也一起做了,就是想减轻额娘的负担。

  “我先帮你搽药……”格日勒心如刀割,早该想到她干不了那些粗活,才短短几日就折磨成这副模样,要是再多拖几天,只怕连命都去了一半。

  珊瑚试图把手抽回去。“奴婢不需要搽药,只要贝勒爷让奴婢回怡亲王府去,额娘还在等着,还有好多衣服要洗。”

  “你不需要回去干那些粗活,这儿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。”格日勒嘴里说着,目光还是瞅着她的手心,然后将它们凑到唇上,想吻去上头的痛楚,如果可以,他希望能更早一点救她出来。

  见到格日勒这么疼惜心痛的神情,珊瑚就是不许自己心软,不想再被他的虚情假意给骗了,于是更用力地挣开。“贝勒爷不需要这么做,奴婢担当不起,请让奴婢回去原来的地方。”

  格日勒握住她瘦弱许多的肩头。“皇上已经把你给了我,你就是我的人,我不会再让你回去。”

  “我宁愿回去当洗衣奴,也不要跟着你!”珊瑚受够他虚伪的谎言,想到或许他又在哄骗她了,就更加气愤。

  直到此刻,格日勒才体认到有多无法承受珊瑚对他的怨恨,他让她受了这么多苦,只怕再怎么弥补都没用。

  “好!你要回去当洗衣奴,先让我帮你上药,等红肿消褪了,要回去再回去。”他只能先采拖延战术。

  “……”珊瑚不确定要不要相信他的话。

  “你要自己跟我回寝房,还是要我用抱的?”格日勒威胁地问。

  “我、我自个儿会走。”珊瑚泪水莹莹地瞪着他,心里真的好恨,可是看到格日勒又无法压抑欢喜的心情,原以为再也见不到面,如今见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又爱又恨的感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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