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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


  程薏彤呢?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复仇者,她生存的意义只有报仇雪恨,仇人一天不死,就一天活在地狱中,永世不得解脱。

  事到如今,能让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杀罪魁祸首,以祭爹娘在天之灵,那么,她便可以放下一切,不用再活得那么累,追随爹娘而去。

  “师父,您最了解彤儿的事,我已经没办法松手了,不论结局是好是坏,我都必须亲手去执行,即使赔上我一条命也在所不惜。”她已有充份的觉悟,对方是什么人她很明白,将会有哪些可能性她也想过,但还是非做不可。

  无心师太合掌为十,“阿弥陀佛,须知万事莫强求,孩子,凡事若太操之过急,必容易出错,你必须考虑它的后果。”她不忍见她白白去送死。

  莫愁倒是十分看得开,“师父,千古艰难唯一死,只要能替爹娘报仇,死又有什么可怕呢?我并不怕死。”

  “难道在你心中没有人值得你留恋的吗?孩子,你在自欺欺人。”

  “我——”她为之语塞。

  那是她不敢去想的事,在这样的时刻,只要有一点分心,都会害她前功尽弃,而她负担不了失败的结果。

  无心师大无奈的叹气,“有许多事都要你自己想明白,别人无法代替你做决定,早点休息吧!”说罢,她退出了禅房。

  莫愁没有睡意,来到小院中,冷风萧索,不禁以双臂环胸,瞅着一轮明月发征,不胜悲苦的吟道:“欲望淮南更白头,杖藜萧飒倚沧州;可怜新月为谁好?无数晚上相对愁。”唉!明月又如何能了解她心底的愁?

  三爷,你怪我无情也好,就当作我和你无缘,忘了我吧!

  明月依旧无语。

  一串铃铛?

  朱佑豪细细把玩着手上的铃铛,拼命的在记忆中翻找何时何地他曾见过这样的东西?

  “王爷,快四更天了。”在独处时,席俊仍是习惯唤他王爷。

  “我不困,你先去睡吧!”他头没抬的应道。

  主子脾气固执,他是明白的,只有静静退出房去。

  朱佑豪摇晃着铃铛,铃铛的声响开始勾起他差一点遗忘的事。

  这声音——是从一名女子身上传出来的,是谁?他敲着头回忆,仿佛一抹紫色的身影在舞蹈——

  霓裳羽衣舞?!

  对,是霓裳羽衣舞,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。

  他坐不住的来回走动,没错,当时莫愁赤着脚,脚踝上系着的就是铃铛,随着她的舞姿,配合乐声起舞——该死!他向来记性甚好,却在这节骨眼上失灵,那么,这串铃铛会是莫愁的吗?

  如果是的话,是否就代表那黑衣人就是她?不,怎么可能?莫愁没有理由要夜探知县大人府邸,而且竟还身怀绝技?没有道理呀!

  他揉着酸疼的太阳穴,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理由,难道这铃铛只是个巧合?

  有可能,不能光凭这随手可得的东西就定莫愁的罪,况且,她不是准备嫁进宋家吗?如此一来,她更加不需要那么做。

  到底是怎么回事?三个女人全都令他捉摸不定,却又有着相似的气质,老天!谁来告诉他谜底?

  叩!叩!“王爷。”是又折返回来的席俊。

  “不是要你先去休息吗?”他的头都快炸了,还来烦他。

  席俊掩上门,“有件事属下一直在怀疑,或许有助于找到答案。”

  “什么事?”

  “属下怀疑兰香苑的莫愁姑娘其实会武功,王爷还记得那天您突然出手要摘下她的面纱,却被她躲开?”

  朱佑豪点头,他怎么会不记得。

  “当时她闪躲的非常快,属下还特别留心,如今回想起来,莫愁姑娘确实会武功,而今夜遇到的黑衣人——”

  “如何?”他听得心都寒了。

  “属下虽然没看清她的武功路数,但确有几分的神似,黑衣人便是莫愁姑娘。”席俊的话如五雷轰顶,震得他头皮发麻。

  “那么真的是她了,为什么?她究竟是什么人?一个表面是舞姬,暗地里却是个身怀武功的侠女,她潜进屋里又是想做什么?”他满嘴苦涩,一次又一次被骗的滋味着实不好受。“先是无双,现在连莫愁也一样,她们到底是谁?跟扬州知县又有什么关系?”

  席俊伫立在一旁,口拙的他,只有安静陪伴的份。

  “有过一次经验,这次已经不会那么难受了。”他自我解嘲的说:“明天咱们得去拜访她一趟,非得到一个满薏的答案不可。”

  铃铛捏在手心中,刺得他发痛。

  “大人,外头有人要小的送一封信进来。”仆人走进书斋将信交给他。

  “是谁送来的?”宋泉安支着下巴,无聊的快睡着了。

  “好象是个老人,他说有人给他一两银子叫他送来的。”

  “没你的事了,下去吧!”难得有点事可做,他甩甩手摒退仆人。

  展开信才看了两行,他整个人便从椅子上强跳起来,睡意全消,眼睛睁得老大,巴不得将信看穿,且愈往下让,脸色更形铁青。

  “大人若不信,近日夜里别再喝下夫人端来的任何东西,便可知悉所想要的真相。一个多管闲事的人。”读毕,他又颓败的倒回座椅,抓着信愣愣的发呆。

  难道他的猜测全是真的?夫人和师爷——他们居然一起背叛他!有多久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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