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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


  “别贪睡了,快醒过来。”低沉微哑的嗓音浅浅的、柔柔的,一如声音的主人般让人心醉神迷。

  轻吁着,秦纭妹细细的感受着被何悠作照拂的感觉,久久、久久都不愿美梦被轻易惊醒。

  “纭妹?”忧伤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与催促。

  噢喔,被发现了。

  “我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。”呵,果真是悠作在守着她。

  “你也知道这一点哪!”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,他嘲弄着,“现在身体觉得怎么样?”

  “我是怎么了?”还以为她这会儿准是躺在医院里,没想到睁眼所见到的,是悠作房里的摆设。

  “重感冒、肠炎,还有严重的压力过大。”后头那句是他以她男朋友的身份所加上去的诊断。

  “这么惨哪?”她的心情却难得的好。

  未睁开眼,就感觉到悠作的力量与温暖自交缠紧握的双手传递进心坎,一睁开眼就看见面露忧忡的悠作紧张地望着自己,感觉上,席卷了全身的病痛已经好了一大半。

  心爱的悠作,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悠作,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辈子修来的好缘,但真的很庆幸这些年来身旁始终有他这个无微不至的守护神。

  “你还有心情开玩笑?”何悠作的口气可不怎么好。

  至今,紧绷的情绪仍满满地充斥在他的周身,挥不去、散不开,折腾着他不安的心。

  接到队长电话,他已经够吃惊了。在赶到纭妹住处时,一颗心上上下下惶得他以为心脏准备要罢工了,然后一进屋就看见她倒在洗手间,已经晕了过去,老天,她以为,他的心脏像她一样好?

  “你还在生我的气?”

  “对,我在生气。”没好气地嘟哝着,见她脸一垮,他在瞬间便弃械投降了,“我是气你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,看,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?”实在是心疼她已经瘦得像只被一层皮肤包裹的骨架子,弱不禁风的教人时时刻刻都替她捏把冷汗。

  “大概是昨天吃了些不对劲的食物。”

  “你明知道我不是指这件事。”

  他气没消。至少,还没有完全消褪,怯懦地瞅着他,半晌,见他凝然沉重的神情仍持续着,虽然瞪着她的视线里已经没什么火气了,忽然,她将两人环握的手拉到胸前,紧紧地压在跳跃着忐忑与不安的心口上。

  “纭妹?”

  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,可是,悠作的怨嗔,无论是沉默或是措词强烈,都一样教她难过不已。

  “我是说真的,你不想那么早结婚,可以,但,最起码别让我成天为你的安危忧烦。”

  “我知道我让你担心了。”

  “既然你知道,那为什么不做些可以叫我放心的决定呢?”他的神色与词言都挺沉重的。

  “别这样!”

  “不然该怎样?白痴都可以看得出来你并不适合这份工作,为什么你还要死撑着?辞掉工作并不会让你陷入不忠、不义的地步;嫁给我也不会如何的水深火热吧?为什么每次一触及这两个话题,你就一副我正在逼你上吊的为难样?”

  “我……悠作……你……我并不愿意……其实……”嘴一抿,原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绝不哭出来的泪水完全不听使唤,才一吸气,就纷纷滚下青白色的脸颊,“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好吗?”

  “婚姻还是工作?”他尽逼着她允诺。

  “悠作!”

  泪水自她眼眶中涌出,却仿佛滴滴流入了他哀声叹气的心窝里,利眸一柔,他情不自禁地带过她的手,轻轻地在手背上吻了吻。

  “算啦,是我不好,别哭了,或许,我真地逼你逼得太紧了。”最近,一大堆事情都压在一块儿冒出来,扰得他的心绪特别容易起毛躁。

  “不,你没有,我知道你全都是为我好,你是对的。”

  “那你为什么不……你的病还没好,别想这些事情惹烦忧了。”要想,也得待她的身体好多了再说。

  反正,他有得是时间与耐心。

  “即使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绪?”

  “你会吗?”

  “我……不会吧?”她的话带着明显的不确定与迟疑。

  不会吧?!

  何悠作突然好心酸,但见着感情内敛的她怯怯懦懦地睇视着自己,长时间累积下来的信心与勇气又冒了出来。

  “你知道我对自己的什么地方最骄傲?”

  “是什么?”

  “百折不挠的意志力。”含泪的水眸盯着他,瞧得他不由自主地将唇盖上她惹人心怜的眼睑上,“这几天先住在这儿吧。”

  “啊?”

  见她迷惑地望自己,他喟然一笑,“你的身体那么差,不趁这次机会狠狠的补一补怎么行呢?”再任她这么瘦下去,别说是刮台风,就是随随便便一个喷嚏也能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给吹跑了。

  若能利用纭妹住在这里的时间做足了心理诱劝,说不定要不了多久,她不但会辞了他想到就微恼的工作,还会让她咧了嘴地点头嫁他哩。

  “纭妹?”

  没听到预料中的清脆嗓音,何悠作动作轻缓地带上大门,才旋身,正预备再喊一声,那阵淅沥哗啦的水流声就传进了他耳里。

  早该知道这丫头准还在浴室蘑菇哩!

  将钥匙放在门边的几上,捏了捏因忙了一整天而显得僵硬的脖子,瞟了眼墙上的钟,本想再喊一、两声,但走进卧房见到秦纭妹随手搁在床上的衣服,他顿起迟疑,缓缓的,唇畔绽出若有所思的浅笑。

  或许,他也该先洗个澡再出去吃饭。

  放轻脚步追寻着流水淙淙的诱惑,沿路走去,他不慌不忙地抽开腰际的皮带,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扣子,麻质的西装裤早在皮带离身时就已经被遗弃在地上了,当手触到浴室的门把时,他已是一丝不挂,胸口流窜的气息逐渐急促,唇畔的笑容虽柔,却也有着迫不及待的兴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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