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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


  而他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的提议。

  “不好。蜡烛是谁给你的?”他得揪出罪魁祸首。

  今儿个一早,他才嘱咐过一干下人,往后只准留一小截的蜡烛给她,稍早,他已经确定那截蜡烛燃完了,而这会儿,她的桌上又有一小截。愠怒的黑眸掠过一丝的无奈。

  这代表有人“抗旨”!

  “你比沐天还要霸气百倍。”

  “很高兴你认清了这一点。现在,告诉我,蜡烛是谁给你的?”

  气鼓着颊,她不言不语。

  她觉得自己像被关进了大牢里!

  从她开始赶图样的那天晚上起,他就处处为难她。

  好言好语毫无成效后,他就威言恐吓,见她依旧不理不睬,他竟采取最过份的方式——要油灯没油灯,要蜡烛没蜡烛,他甚至威胁要收了她的纸笔。

  而现下,他连她何时上床睡觉都要加以干涉了?

  她知道他的性子很沉静、很稳重、很世故老成,可却没想到他也集霸道与专制于一身!

  “沐心?”

  “我偏不答。”

  “要我猜?”

  “哼,你猜得着就猜吧。”她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。“谅你纵使有副好脑袋,也绝猜不着!”

  “喔?”

  “你猜不着的,别浪费心思了。”

  “是嫔娃。”

  她一惊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“那丫头向来心就软,况且,除了她,祁家堡谁不惧我三分?”他自嘲的补了句。“就目前而言。”

  他一句话,谁敢不从?

  向来的确是这样,但是自从沐心来了后,下人们依旧是必恭必敬,拿他的话当圣旨,可羞怯内向的嫔娃却一天比一天大起了胆子。

  “是她又怎样?”沐心凶巴巴的瞪他。“先说了,不准你凶她。”

  二姨娘让人又惧又怕,凌厉的眼神常叫人不寒而栗,她不喜欢这个长辈,很不喜欢,可是,她很喜欢嫔娃这心地善良的小妹子,而且越来越喜欢。

  不准?他无奈的耸肩摇头,啼笑皆非。瞧瞧,这会儿是谁霸气来着?

  “你呀,早点儿上床歇着吧!”

  气呼呼的爬上床,沐心用力的捶软枕头,瞧也不瞧他一眼,心里打着主意。

  待会儿等他的房里又没声响,她就可以……

  “不准再爬下床了!”

  她又吓了一跳,猛地转头瞪他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“因为我太了解你了。”走上前,他没好气的拿走枕头,怕她再打下去就将棉絮都给捶出来。“若你今晚再擅自偷溜下床,我就亲自守着你阖眼。”

  夜深人静,孤男寡女共处一定直到天明?

  她惊喘不休,心里有紧张,有惊慌,还有隐约的雀跃期待……雀跃期待?!

  疯了,她刚刚在想什么?老天爷,三番两次被祁大哥拉手、揽腰,这已经够让她脸红心跳了,这会儿她竟然还巴望他有进一步的亲密行径!

  一口气梗住,她呛咳几声,勉强色厉内荏的轻喝。“你敢?!”

  他当然敢,而且求之不得。

  老天,他真想彻夜留在这儿与她形影不离,无论以何为由。他真的是极想这么做。

  但是,将沐心安置在别院已是极限,再被人逮到他深夜流连在她房里,哪怕洗尽黄河的水恐怕也洗不净她的闺誉。

  无论如何,沐心的闺誉比他的欲望更重要。

  “哈啾!”

  “这叫报应!”睨见她抖了抖身子,祈天寒一把将她捞起,拧眉训示。“你是坐起兴趣来了不成?”

  嘴里喊冷,却还四平八稳的坐在溪水潺潺的河床上,动也不动,活该她哈啾连连。

  “还不都是你害的。”

  “我害的?”他一脸无辜。

  “不怪你怪谁?都见我扑去了,你还躲?”害她一个止不住脚,像颗球似的扑通落水,喝了满肚子的凉水,撑死她的肚皮。

  这会儿,寒气自脚底窜到四肢百骸了啦,冷死人了。

  “你存心害我,我为何不躲?”

  “你怎么知道……咳咳,既然心知肚明,那你还闪身?”明知理亏,但她硬是强词夺理。

  没错,见她画完了绣样,今儿个他是好心好意带她出来瞧瞧塞外景致,可是骑了大半天的马,人累了,马更疲了,回程经过这条溪流,当然停下来洗把脸、喝口水,顺便让马儿喘口气。

  想推他入水,纯粹是临时起意,闹着玩罢了,偏他不上道,贼眉贼眼的瞥见了她的鬼祟,却在她扑上去的前一刹那斜过身子,害她直接滑进水里,跌个狗吃屎。

  “这下子可好,你全身干干爽爽,而我呢?哈啾!”

  “得了,别满口怨气,衣服我早替你备好了。”祁天寒一手拎着她,一手解下鞍旁的包袱、来到一棵大树后头。“快换上,若着了凉,我唯你是问。”

  “哟,这是什么话?命是你的还是我的?”

  “如果着了凉,就是我的了。还不快换?要我帮你?”

  “休想。”对他娇声嗔斥,眼神很凶的将他推向溪畔,她唇角却偷偷的勾起羞答答的浅笑。

  祁天寒走得很慢,听见身后的她悄悄迸出娇笑,也不觉笑开颜。

  “啊?”

  听她忽然发出惊讶的轻呼,他停住脚步。

  “怎么着?”

  “这不是我的衣裳……哈啾!”

  “是我的。”

  “你的?”她自树干后头探出脑袋来瞪他。“不会吧?你拿你的衣裳借我换上?”

  “对,快换上吧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不会犯忌讳吗?

  男人的衣裳,女人怎能轻易穿上身呢?

  “你当真要我动手?”

  不必他再口出威胁,她飞快的缩回身,手忙脚乱地抖开那件温暖的外袍,想了想,干脆直接将抱子披上——

  “不准继续穿湿衣。”

  “咦?”

  “全脱了。”

  “你……我穿不穿,关你什么事……”忽然听见他沉重的脚步走回来,她一口气窒了窒。“好啦,我全脱了就是,你甭再吓我,走远一点行吗?”

  暖厚的外袍有着他的味道,她深深的吸了口气,再牢牢的用它裹住身子,连颈项都没多露半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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