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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


  “什么?”大概没料到会有个男人这么大言不惭的对地说出这几个字,蒋琬沙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。

  “快点,车要开了、”大声的催促著她,见她迟缓凝滞的不肯听从,他重哼一声,顾不得地身上带伤,像提行李般的将她给抱、”厂车:

  直到车开了,两人在舒适的位置上坐定,地那双水灵水秀的圆眼睛直瞪著他瞧,链立岩这才敞彻彻底底的了解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。

  “我一定是中邪了。”无声自喃著,他一双鹰眼透著茫然。

  作梦也没想到,他,钱立岩,向来不将女人视为同类生物的男人,竟然挟持了一个尚属陌生的女人一起前往他下一个行程。

  在离台湾十万八千里远的德国!

  唉,看来他真他妈的中邪了。

  似乎走到哪儿都避不开那双如影随行的雷达鹰眼。

  捧著杯钱立岩强迫她喝的热牛奶,闷闷的踱到船侧将身子倚向栏围,蒋琬沙视而不见的瞪著沿岸美景,心中鼓噪著怎么也抑不住的挫败。

  那个男人的蛮横让人又气又恨,一声令下,就非得要所有的人部听令行事的强霸分子,根本不接受个不字,真的让人恼火得很。可是,那粗中带细的体贴却又轻而易举的熄了她的心头火。

  是的,虽不愿承认,但也容不得蒋琬沙否认,他粗中带捆的温柔让她的心悸动。

  上火车时,钱立岩的动作粗鲁至极,若非他始终将她环拥在身侧,她八成已经瘫在他脚边。但经过他这么一拉,伤口抽起热痛,她的脸色愈见惨白,然而,她竟发现他的脸色也没好看多少。

  大概是想到什么烦心的事吧!她想。

  因为几次接触下来的心得,蒋琬沙发现,钱立岩是个情绪多变、喜怒哀乐形于色,不懂得稍敛于心的人。

  他不是钱氏集团的接班人吗?虽然与台湾绝缘多年,可据闻钱氏集团的事业体相当庞大,触角延伸到诸多行业,而他身处于尔虞我诈的商界,该是有著圆滑狡黠的交际手腕才是呀!

  可是他偏不,个性与情绪坦荡无遮不说,太过朗拓的直言无讳常将地冷冰的情绪翻覆呈波。

  蒋琬沙冷怒著他的独断独行,可是,当这份执意的霸气全是为地时,地能怎么说?

  他的行为让地无措,也令她哑口无言的怔愣许久。

  甫到科隆,他没有急呼呼的扯著她登上观光渡轮游水览景。是的,游览莱茵河的风光山水,这是他此行的目的,可是,他偏不急。反倒拥著精力匮乏的她走过几条街,寻了处干净的小诊所,让医生先将她身上的伤口料理好,借了张病床,硬是强迫她躺了好几个小时补充体力。

  他竟然还挂记著她身上的伤?!

  在亲人全都遭难后,再没有人曾如钱立岩这般对她投注关切。她总以为,“关怀”这份感觉,这辈子该是与自己绝缘了。

  可是,这感觉偏在晦暗的二十二岁,藉他的出现,重新赋予在她身上。

  虽然是浅浅淡淡的隐匿在言行举止裹,可是,她无法不被感动。

  “喂,你给我少吹点风,迟早冷死你来。”朗朗清清的嗓门自蒋琬沙身后冒了出来,半晌,一件薄薄的大羊毛外套落在她身上,“干么,嫌身体太强壮了不成?”

  侧瞄了他一眼,蒋琬沙并没有依言离身,继续瞪著慢慢移动的河景。

  “这襄的景致不错呵!”学她的样,钱立岩将身子依在栏围上,但身躯却有意无意的为她挡去了不少稍微强劲的河风。

  “你很闲?”

  “还好啦!”虽然几个月来,他又忙又累,将自己操得像条濒临垂死的老拘,可是这会儿他的确是在优闲度假,所以基奉上,她的话并没有错。

  “闲得到处管人闲事?”

  “到处管闲事?哈,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滥情了吧!”

  听他的口气,似乎对于挟持她同行也顿不以为然,“既然这样,何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?我会立即消失在你眼前。”

  钱立岩没有用绳子绑住她,也没拿手铐铐住她的手脚,更没用怆指著她的脑袋逼地就范,他只是很小人的掠夺了她全身的证件钞票。

  趁医生帮她包扎伤口时,他明目张胆,是完完全全的明目张赡,不是遮遮掩掩,也不是心有所愧,就这么大剌刹的勾起了她的衣物,仔仔细捆的搜括起来,仿佛她的东西全是他的祈有物似的:

  彻彻底底的小人一个!

  “再说吧!”凉凉的回了这么一句,钱立岩突然伸手拿过她只啜了一口的杯子,一口饮尽已经变温的牛奶,“要不要换杯热的?”虽然出声询问地,但脚已经带动身子往船舱走去。

  “你为什么不放我走?”蒋琬沙真的很纳闷,极端不解钱立岩的用意。

  依她的揣测,钱立岩此行应是到处走走、逛逛的逍遥游,多了她同行,是一种负担,不是吗?

  一来,沉默寡言的她并非是个好玩伴,二来,虽然不至于行动不便,可她毕竟是个伤者,三来,自己跟他无宽无仇,严格说来,彼此都还算是陌生人,完全构不上邀她同游的理由,可是,他却仿佛全不以为意的依著性子行事,为什么?

  她不知道的是,钱立岩比她更疑惑自己的决定。

  “我也不知道。”耸了耸肩,他漫不经心的坦承。

  他也不知道?这是什么鬼答案?“东西还我。”迟疑了一秒,她低声说著,“我保证不逃。”背著他,她的手指在身后扭了个叉叉。

  “不行,等你招出身家背景再说,嘿嘿,对付逃家的毛丫头用这一招最行了。一想到前不久也是用这招将小戊给留在荷兰等著小封赶来剥她的皮,钱立岩忍不住微微一笑。

  他的笑容让蒋琬沙怔了一秒。

  平心而论,他是个适合欢笑的男人。

  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,灿烂、绚丽又极其亮眼。尽管行为举止过于霸气,可是浪荡不羁的心性处处可见绽放的磊落豪爽。连当著她的面翻找著她的衣物,仍一丝愧疚的赧然也没。

  真的是……恍如烈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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