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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


  整个过程下来,段容骞都紧咬着下唇,拼命压抑那拔山倒海而来的痛苦。

  “元帅的伤到底怎么样了?”一旁心焦不已的段风赶忙开口问道。

  军医皱着眉,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的思忖着。

  “到底怎么样?你快说啊!”看着躺在榻上意识有些不清的主子,段风急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。“报告统领,元帅这次受的伤非同小可,这箭头上染有剧毒,恐会伤及血脉经络,将军的手臂将不保!”

  “什么?你说将军中了毒?那你赶快把毒解了不就成了?你方才不是作过处理了吗?”

  “……报告统领,方才小的只是将表面的伤口处理而已,奈何有些毒物已经侵入元帅的体内,小的没办法啊!”军医怯弱的小声回答着,膝盖还不停的打着颤。

  “你说什么?你说你没办法?你是不想活了吗?”听见他的说辞,气得段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。“请您别生气,小的不敢骗您,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段风恶狠狠的瞪着他,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。

  “段风……”躺在一旁的段容骞极为艰难的开了口,此刻的他像是虚脱般,就连丁点移动的力量都没有。

  “元帅,您哪不舒服吗?”耳闻主子的轻声呼唤,段风连忙奔至榻边,满脸忧心忡忡的问。

  “你别再怪军医了……这一切都是我太不小心……要是我不执意进攻,也不会发生这种事……”段容骞自责甚深的说。只要想起在战场上,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部下,一个个倒下的画面,他的心头忍不住一阵揪痛。

  “将军,您怎么这么说呢?您看看您还受了伤啊!这些年来,您带着弟兄们奋勇杀敌,总是一马当先、无畏无惧,咱们做属下的,对您只有敬佩。”

  “可是如果我听你的话,不趁这个时间进攻的话,也许就不会碰到沙尘暴,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伤亡了……”虽然段风极力安慰着他,但心底的罪恶感就是无法轻易抹去。

  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判断错误,而造成如此惨烈的局面,原本稍缓的情绪又瞬间翻腾起来。

  猛地,一阵血气上涌,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吐了出来。

  “将军……”段风睁大了眼的惊声叫嚷。

  “统领大人……将军他晕过去了,绝对不能再拖,将军势必要马上送回京城救治,否则会有丧命之虞啊……”在旁的军医硬是鼓足勇气,再次开了口,只因段容骞已濒临死亡。

  “好吧,也不得不这么做了。”段风里重叹了一口气,作下了决定。

  他一旋身,直直往帐外走去。

  “传将军命令,全军撤退,连夜赶回京师,不得有误!”

  “是!”在外头等候的传令兵,连忙作揖应答。

  当夜大军在接到指令后,虽觉突然撤兵极为奇怪,但谁也没有胆子违抗,只敢暗地揣测原因。

  一直到回京,段容骞身负重伤的消息传开后,这才解了谜。

  伤势严重的段容骞一回到京里,整个大将军府上下镇日寂寥无声。

  段冲、沈翠珊两人,从儿子归来后,整日眉头深锁、食难下咽。

  焦急的请来城里有名的大夫为他医治,来来回回已不下数位,然而,段容骞的病情还是不见起色,仍是高烧不退、呓语不断,看得两人难过得频频拭泪,一夜之间,不知花白了多少头发。

  而一向器重段府父子的皇上不因大军擅退而怪罪,更将宫中最负威望的御医也给差了来。

  果然,在御医极为高明的医术下,总算暂时稳住了病情。

  然而要根治却不容易,除了箭上的毒性实在太强,再加上先前段容骞耗费体力太多,且中间拖延了四时间,以至于毒液很快侵入体内,要完全治愈,还得花上一番工夫才行。

  这过程必须找齐十五种珍贵药材捣碎后内服,再加上御医放血针灸,如此双管齐下,方能将他体内毒素完全清除。

  在听见御医的建议后,段冲夫妇二人,连忙马不停蹄的出外找寻所需的药材,府中的事务就暂且交由管家打理。

  至于段风,则是被吩咐必须形影不离的守在段容骞身旁,遵从御医的指示,按时换药,直至他们两人返回。

  于是,奉命照顾主子的段风,每日皆是战战兢兢、不敢稍有懈怠,生怕一不小心,主子的病情若加重的话,他恐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。

  当然,这般天大的消息,没多久也传进了颜府。

  原本还开开心心要准备张罗婚事的颜通海,这下心情跌落谷底。

  眼看两家将近的喜事,如今不得不被迫暂停。

  也因此,颜府上下所有人没了笑容。

  尤其是颜巧巧,在她听见这消息时,震惊得差些昏倒,难过的泪水挂满了粉腮。奈何此时的段府严禁外人出入,所以她根本无法前去探视,只能祈求上苍、暗自垂泪。

  然而,真正受到刺激最深的是韩盈。

  之前,她就因为段容骞和颜巧巧的婚事,而茶饭不思、夜不成眠。

  短短的半个月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憔悴得令人心惊。

  对于众人关心的询问,她从不回应,淡漠的态度和昔日的开朗活泼,可说是大相径庭。

  连颜巧巧好几次要找她恳谈,都遭她拒绝,只以身体不适为由,解释一切异常。

  如今,还没从之前的事件走出来,却又听见他身负重伤的消息。此刻的她,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崩溃了。

  她步履蹒跚的走回自己的房间,关上了房门。

  强忍多时的痛苦,终在此际全然决堤……

  她跌坐在地,肩头强烈的耸动。担心的眼泪,如大雨倾泻,怎么止也止不住。

  无助、恐惧如千根针般,刺着她体内每一条神经,直至五脏六腑。

  此时的她,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。只有段容骞温暖的眼神,不停的浮现在她的脑海。

  他的笑容、他的沉稳、他的深情告白,突然清晰的在她面前交错着。

  遽地,她站起了身,匆匆开了房门,发了狂似的往外冲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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