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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朱允淮未曾回应,痴愣的目光移不开。烈火中,它已寸寸成灰。

  “啥事值得殿下全神贯注,瞧得目不转睛?”等不到回应,朱玄隶也很善待自己,自动自发地拉拉衣摆起身,主动靠了过去。

  这位胆大妄为、未经传唤便直入东宫内殿的临威王爷朱玄隶,正是朱允淮的堂兄,也是唯一能与他交心的知己。

  “飞蛾扑火……”他轻道,目光幽离。

  “这有什么稀奇,又不是没看过。”朱玄隶不以为然。

  “如果你尝过这种体无完肤的烧灼之痛,你就不会这么说了。”

  啧,他这个太子堂弟还真是多愁善感。

  朱玄隶回应道:“是蛾,便逃不开扑火的宿命。”

  “是吗?逃不开扑火的宿命?”他陷入沉思。“如果这是我的宿命,纵使面目全非,我也义无反顾,只求圆了一世的梦──”

  他在说什么?允淮又在说什么呀?

  朱玄隶在心底用力地叹上一口气。“又想起你那无缘的心上人了,是不?”

  两人向来无话不谈,关于他那段短如朝露的美丽恋情,朱玄隶是知之甚详的,他一直是他倾吐心事的对象。

  也因此,朱允淮对柳心棠的感情下得多深,他再清楚不过了。

  “玄隶,你懂这种亘古痴狂,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的深刻感受吗?”朱允淮幽幽抬眼,轻问。

  看吧,又来了。

  “殿下,这可难倒我了。要论风花雪月,没人比我更在行,但若论及海誓山盟……我除了会写这四个字之外,其余则是雾里看花,迷糊得很!殿下这不摆明了为难我吗?”

  瞧瞧,这是人说的话吗?

  朱允淮苦涩地一笑。“难讲幸或不幸。你这样──或许也是一种福气。”

  没有了执念,便少了心伤,不是吗?

  朱玄隶忍不住摇头。说实在的,他真的是服了他这宝贝殿下了!从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,都一年了,还对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女人思之念之,无一日或忘,而且还有愈见痴狂的倾向……

  谁说自古帝王难专情?朱允淮这个未来天子就是个例外,天大的例外!

  比起朱允淮的执着认真,游戏人间、轻狂不羁的他,实在该惭愧至死。

  不过,大概他脸皮太厚了,自今依然周游在红粉堆中,逍遥快活得不得了,很难有羞耻感。

  朱允淮总说:当心报应,成天玩女人,总有一日会栽在女人手中。

  他笑笑的不当一回事。想他朱玄隶一颗心比铜墙铁壁更坚硬,谁打的动?他又不是温文多情的朱允淮,“报应”离他太遥远了。

  “好了,别说这么多了,咱们看热闹去。”他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。

  “热闹?”

  “今晚皇上设宴瑶心殿,怎么殿下竟然不知?”

  他的确不知道。朱允淮抿抿唇,不置可否。

  “你对宫里的事也未免太漠不关心了吧?难怪皇叔会要我过来走一趟,就怕你成天关在里头,会闷坏了脑子。”有机会真想目睹柳心棠的芳颜,居然能让朱允淮为她神魂颠倒至此。

  要他关在这里看一只笨蛾引火自焚,他情愿去欣赏美人的曼妙舞姿!

  朱允淮没什么表情地回道:“你去回禀父皇,就说我睡下了。”

  “要我欺君?”他摆出过分夸张的惊恐样。“我说殿下,您嫌我命太长会碍着您是不是?”

  “你会怕死?”朱允淮好笑地瞪了他一眼。

  这人狂得要命,连“死”字都忘了怎么写,还会怕?

  “谁不怕死?”朱玄隶老神在在,一点也不心虚地回道。“人生多美好,我还想留着这条命和女人混呢!”

  朱允淮轻哼了声。“放心,父皇要不了你的命。”

  的确。在身分上,朱玄隶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,但实质上,朱玄隶的权贵荣宠可不比他低。

  提到这个,就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。当年的太子,本是玄隶的爹。但老王爷自认仁厚有余,但却少了帝王该有的雄心壮志,于是在登基前,下了只诏书,将皇位让给了行事果断、雄才大略的亲弟弟,也就是当今皇上。

  是而,若非当年这段插曲,如今的太子该是玄隶才对。

  为此,朱允淮曾私底下悄悄问过他。“你会心有不甘吗?”

  结果玄隶居然反问他。“当太子好玩吗?”

  “呃?”他愣住了。

  他这才明白,根本谈不上什么甘不甘心,朱玄隶这狂妄的家伙根本就不稀罕太子之位。

  他早该想到的,玄隶太潇洒,不想被拘束,冠上这耀眼的名衔,只会让他觉得束缚,他才巴不得卸下这个沉重的负担呢!

  父皇感念于此,从老王爷到朱玄隶,其厚待恩宠的程度是每个人有目共睹的,可以说,临威王府的权势,普天之下也仅次于帝王之家。

  看穿了他的想法,朱玄隶没什么正经地调笑道:“微臣可不敢恃宠而骄。”

  朱允淮瞪了他一眼。“那刚才又是谁目中无人的直闯太子寝宫?本宫可没宣你。”

  “殿下真是贵人多志事。微臣奉有圣上口喻,您忘了吗?”

  他闷笑了声。“说不过你。好吧,我认输了,你想怎么样呢?”

  想想,他这个东宫太子当得还真失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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