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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


  “可以吗?”她眼神一亮,连忙坐起身,将小家伙捧了满掌,直呼:“好可爱、好可爱”

  “云开,它在跟我撒娇耶。”小脑袋顶蹭她掌心的萌举,把她逗笑了,爱不释手地直摸。

  “哪来的?”

  “路上经过看到,就买回来了。”他淡淡地说,没让她知道,他找这只小可爱找了多久,从知道余妃被前主人讨回去后就一直在找,只要看到宠物店就进去,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只和余妃同品种,毛色相似的小小西施兔,来填补她内心的空缺。

  他忘不掉她那时的语气和神情,惆怅又失落,她说那不是她的,她留不住。

  他走了,余妃也离开她,她被遗留下来,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。每每想到这里,心总是泛疼,想要为她做点什么。

  “它多大了?”好小一只喔。

  “六个月。”之前没有人养过。“它是你的,你可以养它,叫它余妃,它会视你为唯一的主人,信任你、依赖你,没人抢得走。”

  明亮笑意才扬起,又迟疑了一下。“可是——你会过敏耶。”

  “不会了,现在不会了。”他后来试过各种方法,食补、芳疗、药浴、针炙……也不晓得是哪道偏方奏效,总之现在体质有稍微改善,至少不会再接触到毛小孩就喷嚏打不停。

  她看起来好开心,直拿脸去蹭小兔子,蹭到一半,很小人地抬眼瞄他。“说好不讨回去的喔!”

  “我有这么没品吗?”人格被贬低至此,忍不住白眼她。

  “大家先小人后君子嘛。”再被讨回一次,她一定会心碎,这辈子再也不敢养宠物。

  “那你尽管放心,给你的就是给你了,分手我也不会讨回来。”心都不讨了,讨一只兔子做什么?

  “这种保证听起来并没有比较开心……”她低哝。“分手”二字听着,比“讨回来”更刺耳。

  不过算了,这无损她的好心情。

  她带笑拍拍身旁的位置,他起身坐到她指定的地方,她随后窝了过来,蜷卧在他臂弯,闲适慵懒地逗兔,有一搭没一搭闲聊。

  “我有预感,它现在虽然小小一只,但以后一定还是会被你养成巨兔。”他就是有那个本事,让所有生物在他手中,被养得圆滚滚、肥滋滋,

  “是吗?”长指撩痒着她披泄住满掌的青丝,漫应了声,听不出半分检讨意味。

  “你知道跟你交往那一年,我胖了多少吗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

  “三点七。”追加补充:“单位是公斤,公、斤!不是台斤。”

  他失笑。“我知道是公斤。”又不是猪肉,算什么台斤。

  “你都没听到吗?那时我哥每次看到我,第一句话都是——‘你又肥了’!”可是分手之后,哥每次看到她,变成叹气,回她是不是又瘦了?

  “会吗?”指掌揉揉她不复丰润的颊。“我觉得还可以再养点肉。”

  他喜欢她以前双颊红润水嫩的模样,笑起来很甜,颊畔漾着浅浅的小梨涡,让人看着,也神清气爽,心情大好。

  她挪了挪身躯,往他怀里钻,碎语般的模糊音浪自他胸口传岀。“那你就不要随随便便弃养啊……”

  掌心一滞,复又轻缓拍抚,低低应了声:“嗯。”

  虽说是她要养兔,但大部分时间,余妃——嗯,对,它依然叫余妃——都是邵云开在顾,喂食、梳毛、陪伴、照看……而她就是那种只负责陪小孩玩的不象话妈妈类型。

  他们一同整治了一个和以前差不多的宠物房,把冷宫搬到这儿来。

  假日清晨,从床上醒来,男主人还在睡,她轻手轻脚离开房间,梳洗完,将长发盘在脑后,先到厨房为自己冲了杯咖啡,也为他打了果汁,做好早餐再到书房找本书,预备用来打发今天的假日时光。

  视线扫过排架,定在其中一本。

  她记得这血红色的书封,印象太深刻了,想忘记也难——是他谎称有约、放鸟她的那天,看了整晚都看不完的那本书。

  从书封推测,是一本恐怖推理小说,但氛围应该营造得很失败,他整晚闪神,根本没有融入过剧情。

  她顺手翻了一下,不经意扫到书末蝴蝶页上的字痕。有些人看书时,会在书页前后注记当时的阅读心情,她哥也会。

  意迟迟无语凭阑
  情切切欲说还休

  在一本刺激的恐怖推理小说上,写这种文艺爱情对白,你有考虑过作者的感受吗?

  她有些想笑,又莫名想哭。

  原来这就是他当时的心情,是他数度搁了书,怔忡失神望着窗外夜色,真正的心情。将书摆回书架,她步履轻巧地回到房内,就着床畔席地而坐,以臂为枕趴靠在床边,无声无息、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宁逸睡容,数着他一起一落的呼吸频率。

  留意到男人呼吸频率的改变,清醒前一刻,先是探向身旁的位置扑了个空后醒来,偏首对上她专注凝视。

  “早安。”她给了他一记甜甜微笑。

  “早。”他牵动嘴角,本能地起上扬弧线,一醒来便有好心情。

  “我有没有说过,你长得很好看。”扬起纤指,轻轻描绘他的眉、他的眼、他每一寸五官容韵。

  “……没有。”初醒的嗓,微哑,不知是因为她绵绵温存的眼神凝视,还是无尽多情的举动,心房一阵紧窒。

  “那我有没有说过,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两件事,一是我二哥,另一个,就是生命中出现了你。”

  “还有吗?”

  “有,我说了很多,但是你都没听到。”

  “什么时候?”

  “我不要告诉你!”谁教他要走!谁教他不理她!她说了那么多,一边哭一边说,他还是走了,活该没听到。

  如果玫瑰是爱情,那女人的小任性,就是被爱情娇养出来的、小小的刺,会让男人疼一下,但不会致命,只会让对方更专注地捧好它,不再将目光移开,轻忽大意。

  “好,那就别说了。”他探手压下她,给了她一个早安吻。

  不急,他们有的是时间,他会用长长的一生,来听她究竟想对他说些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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