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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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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晋阳坦然自若,仰眸以视。 “像,真是太像了……”太皇太后喃喃自言。仿佛见着了二十年前的福临,俊雅出尘,气度翩翩,那眉宇之间的神采,简直是一个样儿! “你说,这玉佩是你的?”皇上凝沉地问。毕竟事关皇室血统,突如其来的冒出一个流落民间二十年的皇子,不能不谨慎处理,再说,玉佩是死物,谁都能拥有,那并不能代表什么。 看穿皇上的心思,封晋阳朗朗而谈。“恕微臣斗胆直言,我若真图什么,不会留待今日。皇上有资格不以为然,而我也不认为一只玉佩真能代表什么,真要说有什么意义,图的也只是兰熏而已。” 随伺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兰熏皱了下眉。 他怎么连在皇上面前都放肆得紧,要惹恼皇上,就真的谁也救不了他了! “皇上恕罪,封大人并无冒犯之意一-”她连忙弯身告罪。 “兰熏格格不必急着代夫求情,朕并无降罪之意。” 太皇太后并不糊涂,能辅佐两代幼主登基,成为英明君主,靠的绝对不是妇人之见,实在是她对这孩子,感觉太不一样了,那种骨血相连的呼唤,情感的激荡……还有他说话时的样子,像极了福临,几乎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,那股凛然傲气,是学不来的。 但兹事体大,她也清楚单单如此是不能服众的,于是她问:“除了琉璃龙凤块,你身上可有其他足以证明身分的条件?例如,胎记?” 封晋阳正要张口—— “有,他有,在左臂。”兰熏急忙道,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,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衣襟。 “喂,你够了没?”封晋阳抗议。 “生死关头了,还害什么羞?”拍掉他的手,坚决扯开衣襟。 “我、我……”他不是害羞啊,他只是不想让她上下其手,乘机吃豆腐而已,这女色魔,老剥他衣服,就知道她居心不良! 当有如两片弯月的暗色痕迹落入众人眼底,一室陷入悄寂。 “那不是胎记……”太皇太后喃喃道。“圹志出生时,不哭不闹,眼神清澈,一派沉静,我深怕是个哑子,一急,往他左手臂捏了去,他这才哇哇大哭,没想到那痕迹从此留了下来。福临说,他有王者之风,于是决意立他为太子……” 封晋阳昂然而立,不言不语。 太皇太后仰首,看着他清逸出尘的身形,一袭白袍,将他衬得风雅翩翩。她目眶含泪,动容地抚上他俊秀的五官,这孩子,她抱过的啊,一眨眼,都这么大了,还长得那么好看、那么出色不凡…… “孩子,你怨我吗?愿不愿意喊声——” “奶奶。”他淡淡地,没有挣扎地喊了出口。有什么好计较的呢?她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,数次深夜入宫,他清楚看到了她的孤寂、她的无奈、她的忧伤,她待兰熏多好,对他的思念就有多深,这他又怎会不懂。 他双膝点地,以为人子孙的身分,弯身跪礼。 “好孩子!”太皇太后热泪盈眶,伸手招来兰熏。 “皇奶奶?”兰熏赶忙来到他身边,随他跪礼。 太皇太后看着手中两块温玉,欣慰地逐一为他们挂回颈间。 “谢皇奶奶恩赐。” 封晋阳抬起的眸光与兰熏相视,浅浅交会。 一切,尽在不言中。 头一回,在床榻边,服侍着自己的祖母入睡后,封晋阳悄悄抽回被紧握住的手,拉好被子,步伐轻浅无声地离去。 寝宫外,皇上静候着。 封晋阳也不意外,沉稳地迎上前。“皇上有话想说?” “你,不该这么喊我。” 他用的是“我”,而不是“朕”,封晋阳灵敏地听出来了,自然也理解他的意思。 “无所谓,皇兄或皇上,都只是外在形式而已,您不必想太多,真的不必。” “你真的知道我想什么?”皇上讶异挑眉,他都还没开口呢! “知道。”完全没有疑问。 “说说看。”皇上好整以暇地凝视他。 “诚如我一开始所说,一只玉佩,从来就不代表什么,更没有动摇国本的能耐,我的目的很单纯,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兰熏,只有兰熏而已,不作他想,就算今天,您将整个江山放到我面前,依然不变,我只要兰熏。” “哦?”皇上不能说不讶异。“即使江山与美人,并无冲突?这江山本来就是你的,我只是遵从父皇当初的旨意,如果不是以为你不在人世,这皇位早该还你了。” 封晋阳浅笑。“江山,我从一开始就没拥有过,既然在您手中,能够做到民生富庶、国运昌隆,交给我未必会更好,那又为什么要改变它?” “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?舍弃人间极权,庸碌一生,你不觉得可惜?” 他摇头。“人各有志吧。您有雄才大略,抱负不凡,而我,一向淡泊名利惯了,锦衣玉食是一日,粗茶淡饭也是一日,身边能够伴着知心红颜,放逐于山水之间,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,那才是我要的。” 听出他话中辞意,皇上错愕。“你要走?” “还请皇上成全,容臣辞官归去。”他对种田的兴趣,远比当官大。 皇上愣了愣,旋即朗笑。 是啊,他连帝位都不稀罕了,还会在意当什么七品芝麻官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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