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楼雨晴 > 同心圆 | 上页 下页


  “星空恋曲”的店员,称他是镇店之花,店里半数的女客几乎都是冲着他来的,但是他每听一次都会抡拳揍人。

  他很不爱人家说他漂亮。堂堂男子,被说得像朵花一样,像话吗?

  有时,她会戏谑地故意叫声“花美男”,他倒不至于跟她翻脸,只是脸色变了又变,最后很憋地吞回去。

  他其实给了她很多别人所没有的特权,对她的笑容最独特、看她的眼神更柔软、给她的温柔更是别人都没有的,那种特殊待遇,她不是傻瓜,自然感受得到。

  他喜欢她。

 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但他心思那么明显,如果不是这样,何必费尽心思又是关怀又是送食,一般朋友根本用不着做到这样。

  那她呢?对他又是什么心态?

  才刚走出一段感情,要说心动,其实太牵强,她只是觉得,跟这个人相处的感觉还不错,而她并不讨厌被他喜欢的感觉。

  要说爱情,两人之间的年纪差距不算小,真要发展出什么来,机率大概跟中乐透差不多。

  她其实也没想那么远,当初与严君威在一起时,她什么都想过了,又如何?她终究还是对方人生中的配角。

  沈云沛是她最不可能预期未来的那种对象,不过反正她也腻了事事规划的人生,暂时放下那些实际的考量与理性,顺应自己的感觉,不想无谓的庸人自扰。

  沈云沛醒来时,已经是傍晚。

  看到墙上的时钟,整个人惊吓得跳起来。

  他竟然睡了那么久!

  接住由身上滑落的薄被,转头张望了下,孙蕴华靠坐在阳台上的躺椅里,边翻杂志边做日光浴,身上的睡衣已经换下,也打点好自己,化上淡妆,一整个就是优雅的时尚名媛路线,如果不是他见过她最不修边幅的模样,也会被骗到。

  “你怎么不叫我?”看这情形,她等他有一段时间了。

  “你看起来比我还累。现在的大学生有这么辛苦?还是建筑系的例外?”

  “还好,应付得来。”顺手将薄被摺叠整齐放回房里,再进浴室稍做整理,出来时她已经拎着包包,站在玄关处等他。

  “走吧。”很自然地将手交到他掌心,任他牵牢。

  “去夜市?”

  “好啊。”

  一同出去,大多是他决定行程,她通常没有什么意见。

  可能是职业病使然,在家里怎么邋遢都可以,出了门绝对要光鲜亮丽,像刚从服装伸展台走秀下来的模特儿那样,完全无法容忍自己T恤短裤夹脚拖就出门。但是对于他选择的场所,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,至少到目前为止,看她坐在路边摊吃炒米粉配贡丸汤还挺自在的。

  他们今天吃的是小火锅,分量不大,吃完还能再吃一些小点心,都是他选的,她只要负责吃。

  “这些你都吃过?”不然运气哪这么好,踩雷机率低。

  “没。大部分是同学推荐。”

  她吃撑了,最后的卤味是他接手解决掉。

  接下来消耗热量,开始挑些小游戏玩。她打空气枪表情超认真的,只可惜命中率低,只换到两颗薄荷糖,与他一人一颗分着吃掉。

  稍晚,两人相约去山上看星星,闲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。

  沈云沛替她披上外套,打开那盒由夜市外带的鲜奶麻糟给她解馋。这是他们上礼拜才开发出来的美食路线,他对甜点没特别偏爱,觉得还好,倒是她一尝就爱不释口,每次去都一定要打包一份。

  “喂,花美男。”

  “……”手抖了一下,沈云沛力持镇定将歪倾的塑胶盒扶正,尽可能表现淡定。“怎样?”

  她忍笑。“你真的没谈过恋爱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!”明明就很招桃花!孙蕴华摆明了不信。

  “真的没有。”这个问题她问不止一次了。

  “那倒追你的女孩子呢?”

  “别人的感觉不归我管。”追得让他心动的,确实是没有。

  “那什么才归你管?”

 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,深深望了她一眼。“我心动的。”

  她没来由地脸一阵热。

  见鬼了,被二十出头的小男生注视,居然还会让她脸红心跳,无法迎视地别开视线,真是愈活愈回去了。

  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三秒,伸手拈下她发间的树叶,这才缓慢地收回目光,接续道:“以前没多想这些,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读书上,我是独子,家里对我期望很高,不能让他们失望。”

  他很少提自己的事,多半都是她说、他在听,他知道她的生活习性、喜欢吃什么、讨厌什么,也分享她工作上的挫折、成就、点滴心情,这段时间下来,他几可说是对她了如指掌,可是她对他的了解,竟是少得可怜。

  她莫名感到心虚,自己对他的关注如此稀薄,即便是朋友,施与受之间也从一开始就不对等。

  难得他提了,她便主动探问了几句。“你不是大四了吗?也差不多要毕业了,读的又是名校,现在还会有这么重的压力?”

  “我读的是五年制,建筑系要学的东西很多,未来出国进修是必然之事——”他突然止了声。

  所以是前途未明,有为青年仍待努力就是了。

  孙蕴华正听到兴头上,奇怪地瞥了他一眼。“怎么了?”

  “没事。”

  她本想伸指戳戳他,插科打译个两句,少掉的那根筋突然在这时接通,慢半拍领悟到,如果他真有那么忙,连欣赏正妹的心思都没有,哪来的闲工夫又是陪伴又是送食的,还三不五时要留意她有没有把自己饿死在家里,这样的心意,绝不是说顺手为之就能一笔带过的。

  这样的认知,让胸口像压着什么,有种欠他很多的沉重感,又带些被珍视的评然与感动……很复杂,难以表述。

  “喂,再多讲一点。”

  沈云沛瞥她一眼,抽面纸替她擦拭指尖沾到的可可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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