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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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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。话说完我就走,不会打扰你太久。” 随同而来的九岁男孩瞪着她,她假装没看到,漠然道:“什么事?” “我听二哥说,你想结束和公司的合作,我请二哥暂时先压下来了,如果让大哥知道,应该会打断三哥的腿。” “那又与我何干?”那个人……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,她只是想断个干净,再不想有任何牵扯。 “如果是因为三哥,我想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,值得吗?爱情没了,连事业也赔上去,代价会不会太大?” 孙蕴华沉默着,没搭腔。 他与她都知道,现阶段不会有比与严氏合作更好的发展,小有名气的设计师,遇到愿意赏识她、对她的创作与想法给予全盘尊重与发挥空间的公司,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,她并不是那种爱情至上、万物皆可抛的人,如今只是在情绪点上,一时冲动罢了,走出失恋低潮期后,她或许会后悔。 而,严君离贴心地替她搬来了下台阶。 “大哥很重视你,连行销企划书都写好了,明年春装会在百货公司的柜位为你留下最佳的展售空间,你真的要放弃这项双赢的机会?” 离开严氏,一切重新开始,她还是能为自己的梦想努力,了不起就是再多拚几年,但是她又为什么,要为那个王八蛋多浪费几年青春。 但——理智是一回事,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。 “君离,你懂爱情吗?”想想,问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种问题似乎很笨,不待他回答,自行接续:“我是第一次,这么认真爱一个人,想跟他走到最后,可是现在看到他,只觉得痛,想远远地避开,和他切割得一干二净,让心情平静,重新开始,你懂吗?” 即便,要赔上她这几年的努力。 严君离没立刻搭腔,垂眸似在思索什么。“我记得三哥高中时,有一度非常热爱拳击,你知道,他自恋到不容许自己脸上有一点瑕疵,但是那阵子身上时时挂彩还是乐此不疲,我们那时候都觉得,他应该很认真地决定自己未来的志向了。 “可是不到一年,他跑去踢足球,那双拳击手套到现在还压在他衣橱底下,没再使用过,也没想过要丢弃,时时拿出来摸摸看看,他说,那是人生的勋章。”说完,他仰眸望她。“这就是我三哥,当他认真的时候,就是全心投入,任最在意的俊帅脸蛋挂彩也无所谓,我想,你对他而言,就像那双拳击手套吧!” 虽然最终热情冷却,还是会珍惜她为他的人生写下一页精彩,不曾想过要扔弃。 “你问我懂不懂爱情,但我想,你最想问的,应该是三哥懂不懂爱情,心里或多或少无法释怀被三哥辜负的怨。蕴华姊,每个人对爱情的定义是不一样的,当初大哥警告过他,不准打你的主意,敢把魔掌伸到公司来,害他损失人才,他绝对会打断他的腿,可是他还是冒着被大哥打死的风险和你交往了。” 不是天长地久才叫爱情,严君离只是试图让她知晓,严君威在与她交往时也是同等认真,当初那样的义无反顾,并不是玩假的,只是很遗憾,在她还爱着的时候,他的热情已经熄灭,但那并不能说过去那一段便尽是虚假。 她明明知道,那男人在爱情里,有不安定的灵魂,还是期待将猎豹改造成家犬,最后期待落空罢了,连严君离都看得比她清楚。 她有些奇异地,重新打量眼前这年仅十六的少年。 明明上头有四个哥哥呵护备至,却没将他宠成骄奢贵公子,性情温润而体贴, 一直以为他是被处处关照的那一个,至今才发现,他才是为家人担待最多的那一个。 “离开的事,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,我就不打扰你了。” 严君离起身,牵着男孩的手离开时,隐约还听见男孩不满的嘀咕:“明明是严三哥闯的祸,为什么是你来擦屁股看她脸色?你又没做错事……” “因为他是我哥啊。” “君离!”她突然出声喊住他。 自己一心想与严家人撇清关系,却忘了严君离并没做错什么,他一直都对她很和善,也比谁都希望她与他三哥能有结果,无论如何都不该受她的冷漠对待。 “我很抱歉。还有,你说的,我会认真考虑。” 严君离扬唇,轻轻笑了。“谢谢。” 晚上十一点,休店做完清洁与整理,沈云沛由拉低的铁门下钻出,与同事道别过后,牵出机车正欲戴上安全帽,眼角余光瞥见人行道座椅上那抹熟悉身影。她不是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吗? 她看起来,心情很糟。椅子上散落各式各样的糖果,每次她思绪烦躁的时候,就会狂吃甜食,尤其今天是情人节,去年的今天,她还笑容满面地分送小礼物、与男友恩爱甜蜜,在这样的日子里,要想不触景伤情也难。 尤其,她前男友的弟弟来过之后,她看起来情绪更低落了。 他真的没打算要打扰她,但是等他发现时,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走上前,弯身捡起几颗掉落在地的瑞士软糖,放回椅面上。 他本想,她若无心理会任何人,那捡完糖果他就会识相地走开,但是她抬眸,看见他,扯开那道与寻常无异的笑容。“嗨!” “你——还没回去?” “情人节耶,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抱被窝,多凄凉。”她半真半假地笑谵。“你呢?还有一个小时,现在飞车赶去找女朋友,还抓得到情人节的尾巴喔!” “我没有女朋友。”不假思索地否认,也不晓得在激动什么,很慎重又澄清一次:“真的没有。” “这样啊,那算同是天涯沦落人。”她顺手递出一颗糖。“要吃吗?” 他接过,放在指间把玩,犹豫了下才问出口,怕交浅言深。“你心情还是很不好吗?” “你从哪里看出来的?” “刚刚——你们的对话,我听见了。”接着飞快补充:“只有一点点,我不是有意的。” 只是担心她,长久以来,放了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,光是那一点点,也足够他拼凑出个梗概了。 这回,她没应声,持续了长长、长长的沉默。 他心下忐忑,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惹恼她了,或许他该开口道个歉,再澄清自己并无意窥探她的隐私—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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