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楼雨晴 > 深情寄海遥 | 上页 下页
三十一


  “嗯哼!”她轻哼着。“最好如此,否则──”不经意的垂首,她尖叫出声。“天杀的混帐,你想死是不是?!竟敢脱我衣服,别以为上次我饶过你,你就──”

  “等一下!”他急叫道,在海遥跳下床追杀他以前解释。“我要伸冤,这不关我的事,是映霜帮你脱的,我也很懊恼什么都没看到……”

  “你说什么?!”才刚平息的怒火又因他后半段话而撩起。“什么叫非礼勿视你不懂吗?下流的混蛋!罚你抄论语一百遍!”她狂叫道。

  母老虎一个。他小生怕怕地窜逃出门。

  海遥深吸了口气,满意地消了怒火。“白痴一个!”

  柳映霜看着,不禁流露出无尽欣羡。这种两小无猜的交心,又何尝不是世间最美的恋情。

  海遥收回目光,想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。

  “映霜姊,我能不能请问你一个问题?”她的性子向来直来直往,学不会拐弯抹角,所以就连问问题也是单刀直入。

  柳映霜蹙起秀眉无声地反问。

  她轻咬着唇。“我是要问你心里头有喜欢的人吗?我指的是刻骨铭心的那一种喜欢,有吗?”

  “例如谁?风大哥吗?”

  海遥一震,直盯住她。“你、你的意思是说……”

  这对小情人实在很磨人,他们不急,她这个旁观者可为他们急了。以他们如今的情况而言,势必要有点推力,而她愿意适时推他们一把,当他们的“刺激”。

  她了解为情所苦的心是如何地催人断魂,她和石靖韪不能成双,若能见风大哥和海遥有个圆满的结果,也算是稍慰它的遗憾。

  “风大哥出众卓伦,落拓不凡,能蒙这样的男子眷恋,在无意外的情况下,有哪个女孩能不倾心于他呢?”

  §第十章

  夜阑,人难静。

  房中微弱的烛火,伴着愁绪绕肠、形影相吊的未眠人。

  小遥答应嫁给靖韪,当真是因为他们两情相悦?还是……另有隐衷?

  一整晚,这个问题缠绕脑际,因为得不到解答,风翼天更感心烦意乱。

  脑海没来由的浮起海遥以矫憨醉态在他耳边的耳语──我好爱你……她的轻嗔低喃,深深镂刻心间,他铭心难忘。耳畔彷佛又再一次回荡起她哀怨的深情低诉,以及她含羞带性的柔情之吻……这绝不是酒后胡言,她对他有情,而这段情,不可能这么快便逝如云烟,该还有些什么留在她心底,所以,她与石靖韪的婚事未免定得太仓促可疑。

  但,若她爱的人是自己,那她又为何坚持下嫁石靖韪,甚至为了石靖韪不惜与他翻脸成仇?而自己呢?他对海遥抱持的又是何种心态?为何他会用尽所有的力量,不顾一切地激烈反对她嫁给石靖韪?莫非真知映霜所言,他早在不知不觉中爱着海遥而不知?

  他一手不自觉地取出置于怀中的小荷包来玩赏,目光瞬间变得柔和温存。

  这是海遥八岁那年送给他的,起因源于某一天,她好奇地转着天真的眸子问他:“天哥,什么是‘良人’?”

  初学识字的她,无法理解太深的字义,他问她为何这么问,她回答说,是听娘对爹说过类似的话,心里头好奇。

  于是,他思忖着用浅显的话向她解释。“就是一个可以一辈子疼你、爱你、呵护你,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和苦楚的男人,而且,是一生都要在一起、永远不分开的人。”

  “喔!”她似懂非懂地点头,接着很期盼地望着他。“那你当我的良人好不好?”

  啊?不会吧?她恐怕还不太了解。

  当时,他只是包容地拍拍她的头,疼爱她笑笑。“等你长得够大了的时候,要是还敢这么说,我就答应你。”

  她满足地笑了。

  过了半个月,她气喘吁吁地再度跑来找他,仰起她因奔跑而显得红扑扑的小脸,将一个天蓝色的可爱小荷包递到他面前,他不解地接过,她才娇憨地解释他的疑问。

  “娘说,爹是她的良人,所以她为他缝制衣袍;所以我也请娘教我缝个小荷包送你……”

  虽然,眼前的成品糟得令人喷饭,却是他一生最甜蜜、最珍爱的至宝,因为,送他此物的小小人儿是这么地令他爱怜。

  抚着上头的图案,他柔柔她笑了。若她的“供词”足以采信,“据说”这上头的图案是上有蓝天、下有碧海,一双比翼鸟儿徜徉其中。蓝天是他,碧海是她,相依相随的鸟儿是她的心愿……也许,早在这个时候,他一生的情已让她用密密的柔情一针一线地系住了。唉……他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呆瓜,居然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心!

  映霜说的没错,习惯存在的幸福容易使人忽略,只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,不曾认真去珍惜,直到今日面临失去的痛彻心扉,才发觉他原来一直拿生命在爱着海遥……映霜说她希望早日看清自己的心,好好把握、牢牢抓住手中的幸福,别有面对失去的痛苦的一天,更别有后悔莫及的椎心憾恨……可是他却没认真面对自己的心,辜负了她一番良言美意……不!这太残忍,虽然十年当中他没能及时把握住身边的幸福,但他不相信上苍会用这种方式惩罚他,就凭着海遥曾对他说过一句:“我爱你。”他便说什么也不愿放开她!

  他跳下椅子,旋风般闪身出了房门。

  他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他承认。

  风翼天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三更半夜悄悄闯入小遥房中。

  床上的人儿泪痕犹存,看得他痛怜不已,情难自禁地俯下身去,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湿意。

  海遥低吟一声,因为不曾真正入睡,所以尽管是再小的动作,也足够让她醒来。

  她轻轻眨动眼睑,风翼天并不觉心虚或罪恶,所以不闭不躲,当她睁开眼,望见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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