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楼雨晴 > 悠情似雨浓 | 上页 下页


  对女人向来冷然如冰的他,竟淡淡地笑了,锁在她身上的眸光,有种扰人心魂的强烈意念,令雨浓也不觉心乱起来。

  他一定是个霸气狂傲的男人,雨浓微微心慌地暗忖。

  他步履沉稳,坚决毅然地向前跨了一步,拾起地上的钗头凤,然后出乎意料的拉起她的手,强交到她手中。“今后,它是你的了。”

  “公子?”雨浓惊诧地瞪大了眼。“这──素昧平生,为何送我此物?”

  “代价是,换你一辈子。”他依然平静。

  哪来的白痴?雨浓太过震惊,吓退了一步。

  一根凤钗,换她一辈子?她有这么廉价吗?

  “公子说笑了。”秀眉开始浮现愠色,曾有的好感不翼而飞,这男人狂妄得令人生厌!

  “是不是说笑,你很快就会知道。”淡然自若的神态,惹得雨浓更加愠怒。

  莫名其妙的男人,她不过就是不小心捡了他一支凤钗,结果他不但不向她道谢,还摆出一脸理所当然的态度,指定要了她一生,他以为他是谁呀,就算是皇帝老子,她温雨浓也不稀罕。

  “我没空陪你胡闹,请让开。”既然对方不讲礼貌,她也用不着客气,将凤钗往他手中一塞,便要离去。

  一只玉臂被人攫住,她转头瞪视,眸中闪动着两簇美丽的怒焰跳跃。

  “你──”他竟敢强制她的行动?!

  他不为所动,再一次将钗头凤交回她手中,像在宣示所有物般地笃定道:“你是我的。”

  “你无礼!”她忿忿地甩开他的手。

  “也许。”他不疾不徐。“你很快就会有个无礼的丈夫,相信我,很快!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雨浓冷冷地昂起倨傲的优美下巴,面对傲慢的他,还能平心静气地与他对谈实在是奇迹。

  “何妨拭目以待?”他优雅地微笑。

  对付这样的无赖,最好的办法就是甩他一巴掌,但,雨浓又不愿为这种无聊的人动怒,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冷冷地道:“我温雨浓不至于有这么悲惨的一天,你最好带着你的狂妄自负滚到地狱去!”她比他更冷、更傲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

  “堡主,她──”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严子豪,惊讶得连话都忘了该怎么说。

  “她值得。”一句话,解释了严子豪满腹的疑问,也彻底地吓傻了严子豪。

  “子豪,我改变主意了,去查清楚与她相关的一切。”

  “是!”就算要收惊收魂,也得先办妥堡主交代的事。严子豪片刻也不敢耽搁,领命而去,这一刻,就算有人告诉他明日的金乌会由西边升起,也给不了他如此刻般的震撼了。

  莫名其妙的无赖、痞子!

  温雨浓在心底忿忿地咒上千万遍,满腹闷气地推开房门。

  真是倒了八辈子楣,居然被这么一个目中无人、嚣张到令人厌恶的家伙调戏,老天爷嫌她的情绪还不够糟吗?

  一屁股坐上椅子,正想为自己倒杯水“浇火”兼解渴,才刚伸出手便楞住了。

  糟!她怎么真收下他的东西?!

  都是那讨厌的男人害的,害她气昏了头,只顾着摆脱他,倒没注意这么多。

  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、专断霸道的臭男人,凭什么她捡到他的东西就要是他的人,好像他说了就算,敢情她还得叩首谢恩咧!秦始皇都没他这么不要脸,他以为他是谁呀,不可一世的臭男人!

  想到这里,她更是一肚子火,泄愤似地将手中的金钗用力往梳妆台一丢。

  想起什么似地,她环望着满室的寂然,怒火顿消,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凄惶悲意。

  幽然的目光投向菱花镜中反影出的柔美容貌,她无意识地抬手抚上细致的嫣容,低迷地轻问镜中的自己。“温雨浓,你真的比不上一名青楼艳妓吗?为何八年的漫长岁月,系不住斯凡哥的情,八年的感情,留不住斯凡大哥的心,而姜曼妃一出现,倒是完完全全地占住了他所有的心思,你败得如此彻底,还有什么好怨的,死心吧,你们无缘……”她凄凄楚楚地说着,对自己萧索苍凉的一笑。

  打十岁那年进入孟家,生命中多了个孟斯凡开始,她便让他温文迷人的笑容占住了芳心。他说,等你长大、变漂亮了之后,我娶你当妻子好不好?

  当时,她又羞怯、又开心地低声允诺了。八年来,她为了当他的新娘而不断告诉自己,要快快长大,可是八年的时光流逝了,他却忘了曾经许下的诺言,满心迷恋着艳冠京师的名妓姜曼妃,成天待在勾栏院中一掷千金,最后甚至花下大把银两为姜曼妃赎身,整个孟府成天可见他们形影双双。

  她为他情系八年,他知晓,今日却不再珍惜;她为他心碎凄苦,他不会不知,却也不再关切,当他们之间多了个姜曼妃,一切都再也不同,她付出的一切似乎再无意义。

  他对她,说不上感情变质,因为打一开始,她拥有的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儿时戏言,他们压根儿就不曾海誓山盟,她不该傻气的当了真,她管不住自己的感情是她的事,没道理要他为这一切负责,也许他的不在乎很伤人,但对于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,她还能要求他如何怜惜?得不到爱情,并不代表她需要同情,他的残忍也许正是她要的。

  不再期盼成为孟斯凡的新娘,日子似乎变得有点茫然,她一时之间不晓得自己究竟在为谁而存活。以往为孟斯凡活、为成为他的新娘而活,如今梦碎了,她只能为自己活。

  是的,温雨浓为自己而活,她不再傻气的为爱情而燃烧生命,不再为某个男人开启心扉,再换来一身的苦与伤。

  她,温雨浓,只属于自己。

  “你是我的。”

  耳边似乎遥遥传来低抑执着的嗓音,似在驳斥她的论调。

  该死!她不该受影响才对,没道理也跟着迷惑茫然。

  执拗地捂起耳朵,她顽固地抗拒,至于究竟抗拒什么,空茫的脑海却无法给她解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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