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楼雨晴 > 七月七日晴 | 上页 下页 |
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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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原谅我这样说,但这是事实,而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耽误自己的前途,那是没有意义的,你不是答应过我,会多为大嫂想想吗? 可是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。哥,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,说话要算话,不要让我对你失望。” “……”沈瀚宇背过身去,看着窗外不说话。 “哥?” “我还能说什么?”她都说成这样了。 她是他的致命伤,一旦她铁了心要说服他,他是无力招架的。 “你真的——会过得很好吗?” “我以童子军的名誉发誓!”她举出三根手指头。 “省省吧,你从来就不是童子军,拿别人的名誉发誓,算什么好汉。” “反正你相信我嘛!” “一个月一封信,两个月最少一通电话,我会算时间,迟了我会立刻回台湾,做不做得到?” “没问题!”她连连点头。 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。“你倒很潇洒,一点都不难过。” 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,又不是生离死别,你还会再回来的嘛,不要一副见不到我最后一面的样子好不好——” “不要乱讲!”他惊斥!说不上来为什么,在这时听到这句话,让他心惊胆跳,有股很强烈的不祥预感……是心理作用吗? “我随口说说的,你不要紧张啦!”她感到歉疚,伸手安抚地握住他。他一反掌,拉过她紧紧抱住,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顶。 “不要骗我,知道吗?不然,我绝对不会原谅你。” “嗯。”她轻轻点头。 其实,他错了,她不是不难过,只是把泪流在心底,不敢让他看见。 失落的叹息悄悄吞回腹中,他这一走,今年她的生日,他又得错过了…… §三之四 思念 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,沈天晴送走了生命中最亲、也最爱的男人,从此,独自过回一个人的生活。 临上飞机前,沈瀚宇将她的手放到前来送机的齐光彦手中,对他说:“我把妹妹交给你了,好好照顾她,我回来时,她要是少根寒毛,你小心我的拳头!” 齐光彦点头允诺。 她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出她的生命,直到再也看不见,她轻轻抽回手,向齐光彦轻轻说了声谢谢,率先走出机场。 他懂她的意思,谢谢他的配合,沈瀚宇走了,他们也不需要再演戏了。 她会和他同进同出,也只是想让沈瀚宇安心而已,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拋弃那段感情,她骗了沈瀚宇,骗了所有的人, 为的只是让他能够放心地走,开创他全新的人生,而她,在没有他的余生,默默追忆。 所有人,包括齐光彦、甚至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,大概都料不到吧,她对他竟用情如此之深。 没有沈瀚宇的日子很平静,没有什么大风大浪,几乎可以说是平淡到几近无趣了,只有每次坐在书桌前写信给他时, 才能感觉到心的起伏与跳动,但是她又不敢把信寄得太频繁,怕流泄出思念的痕迹让他察觉。 哥,我好想你。 这一句话,只能一遍遍在心里低回,不曾化诸文字。 满篇的家书,谨慎地挑着日常琐事来写,告诉他,她日子过得有多精彩、多快乐,要他别挂心,从不敢任性地诉说思念。 一年、两年过去了,除了每年农历春节来去匆匆外,只能靠书信与电话联系。 毕业之后,她在美术馆找到一份待遇不差的工作,但他还是定时汇来生活费,她抗议过,但他不为所动,说她要是嫌钱太多, 可以存下来当嫁妆。 十五岁那年,他们分离;十八岁那年,她去见他;二十一岁那年,母亲辞世,他归来;二十四岁这年,他结婚,带着新婚妻子远赴重洋…… 今年,她二十六岁了,再等一年,她可以期待另一次刻骨铭心的重逢吗? 现在,她偶尔也会提笔画点东西。去年他的生日,她就是画了一幅记忆中的画面,寄给他当生日礼物,画中,他与她背靠着背坐在窗边, 窗外细雨斜阳…… 他说,这样的雨后会有彩虹。 最后是不是有彩虹,她不记得了,只记得她就是在那一天……吻了他。 好奇怪,她发现年纪愈长,反而愈常想起以前的事,尤其是那一段在乡下,有他相伴的日子,纯真,无忧。 只要想起他,她就会有满满的冲动,想提笔将它记录下来。或许是害怕吧,怕她有一天会老得什么都记不起来,所以她要趁还记得的时候, 将它保留下来。有人说,因为心中的感动很满很满,所以用文章挥洒满篇感动,现在,她终于懂了这种感觉,她现在就是有很满很满的感动, 所以用图画表达。 就这样,关于年少记忆的作品愈来愈多,一幅幅全是绕着那个温柔男孩打转。直到有一天,馆里办展览,馆长与她约好到家里讨论细节, 不经意发现了那些图,惊为天人。 “我不晓得你有这么高的绘画天分,在我馆里当个小职员实在太埋没你的天分了。”馆长抓着其中一张油彩画左瞧右看。 “画中这个俊俏的男孩,是你很重要的人吧?我看你每一张图都是以他为主轴。” 她只是浅笑不语。 后来也不晓得是怎么演变的,馆长为她引荐国内知名画家,积极帮她筹备举办展览事宜…… 一直到现在,她都还很茫然。她从不以为自己的画有什么特别值得注目的地方,更不曾想过绘画天分这回事,但是他们说, 她的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因子,她挥洒在纸墨上的不是色彩,是情感,所以他们看到的也不是画,是深沉的情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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