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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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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是总经理您的困扰吗?”如果是,那他还真想不出,她说给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下属听做什么? “你就当帮我一个忙——” “我又为什么要?”对,他就是小心眼又没风度。 既然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,她的困扰又与他何干?他既不是圣人,更不曾自诩清高,何必要为她出生入死打江山? 他从来就没当自己是夏家人,会依众人所愿一脚蹚进这浑水中,不为别的,而是她在这里! “你要什么,我都能给。” 为了拉拢他,这句话夏立树对他说过、黄镇东对他说过,就连夏以愿也这么说过。 他要的,很简单,却也很困难。 会坚持到现在,是因心中仍有一道余温未散,一旦他真决定撒手,谁又留得住他? 夏以愿沉默了。 对,他是没有理由帮她,她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要求他帮她,事实上,她处境愈艰难,他应该也是乐得开怀的人之一…… “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走了?” “那得看你现在是用什么身分跟我谈。”他才好决定要送上哪个版本。 她叹气,难得放软了身段。“再怎么说,我们也是兄妹——” 兄妹?“你承认过吗?” 别开玩笑了!从头到尾,她哪有一点当人妹妹的样子。 “……你非得这样为难我吗?” 宋尔雅抚额,低下头闷闷地笑出声来。 她沉下脸。“你笑什么?” “你这样说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舍不得我呢!” “……” “好了,别用这种眼神看我,我答应会再考虑,行了吗?要是总经理没其他吩咐,小的要谨遵圣命‘滚’出去了。” 手方才碰着门把,她的声音由后方迟疑而轻缓地传来—— “没坐上这总经理的位置,让你耿耿于怀吗?”开口闭口的总经理,讽刺意味甚明。她也知道,这本来该是属于他的位置,勉强屈于她之下,于他而言确实是屈辱了…… 宋尔雅回身,难以置信地瞪着她。 良久、良久,他自齿缝间挤出话来—— “夏以愿,你这女人真他妈的没心没肺!” 他们的初相遇,坦白说,实在称不上愉快。 十三岁那年,她初进夏家,对一切都陌生,也对一切都防备。那时的她唯一的想法,只是不去注意任何人,也最好别被任何人注意到,默默地、默默地将自己隐藏起来。 而他,眼神总是不时地飘向她,打量着。 她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——一个拖油瓶、跟轿后的累赘,沾了母亲的光才能过好日子,每个人都在她背后议论,以为她听不见。 其实她一点都不稀罕住进这栋美丽的大房子,过吃好穿好的日子,脚下踩着的没有一寸是属于自己的土地,连呼吸的空气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。 这一切,属于那个叫做夏宁馨的女孩,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。而那个老是瞧她的男孩,据说是住在夏家隔壁的青梅竹马,两个人感情很好,她也常常看到他用轻快的语气和夏宁馨打打闹闹,很宠爱地摸摸对方的头,牵着小女孩的手到处去玩。 可是,他却从来不曾走向她、对她说过一句话,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审视她。 她讨厌他总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。到底有什么好看的?她又不是怪物,也没多长两只角! 她很不爽。 也许是叛逆,也或许是其他当时她无法理解的原因,让她突然想做一些搞破坏的事。 她想,她本来就是那种坏心肠的人吧,因为见不得夏宁馨拥有太多、脸上的笑容太灿烂,于是好奇她的笑容若是消失了,会是怎么样的情景? 就在某一天,斯文的男孩、乖巧秀气的女孩,难得干起小小的坏勾当——爬树偷摘邻家的水果。 当时,她就在楼上,冷眼看着。 这两个人大概一辈子也没做过亏心事吧,树底下把风的小女孩频频张望,紧张得快休克了。 于是,她当了报马仔,导致男孩一时慌了手脚,由树上摔下来。 这一摔,额头上永留纪念。 她永远忘不掉,小女孩对着血流如注的男孩,哭得有多凄惨。 这或许是永远被捧在掌心中娇宠的女孩,这辈子第一次的心痛与悲伤。 她如愿弄哭了小女孩,也看到小女孩失去甜甜笑容的模样了,却没有想像中的快意。 男孩抬起眼,看着站在远处旁观的她,依然是那种奇怪的眼神。 她终于懂了,原来那样的打量、那样的审视,是轻蔑、是不齿。任何人在被如此陷害之后,还能有什么呢? 从此,她清楚地知道,两人是敌非友。 那道长长的界线,从划下的那一天开始,不曾消失过。 他的笑容从来只给小公主,而她,只是个坏心眼的外来者、破坏者,他每见到她,总是皱着眉头,一句话也不愿与她多说。 他看她不顺眼,而她也讨厌他,很公平不是吗? 然而,不晓得从几时起,他心中的那道线仍然清清楚楚,而她的,却已经模糊了…… 宋尔雅一连消失了三天。 打他的手机,呈现关机状态,打去他家,也是无人接听。 她心里明白,他是存心的。存心搞失联,要她空等,尝尝坐立难安的滋味。 三天后,他终于进公司,正好是她给他的最后期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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