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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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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快好了,等我绣完这条帕子——” 他直接熄了油灯。“我想睡了。” “你、你这是——”她没辙,只得放下针线,到床板上陪他。 黑暗中,他神来手臂,让她枕在肩窝上,抱牢了娇躯,这才踏实。 他以前——不会这样的,现在却非得搂得密实才肯睡,或许是历劫归来,缺乏踏实吧!他如今偏凉的体肤,她触着总是心疼,想暖暖他。 他不安分的手朝纤腰探抚而去,抽掉束带,敞开后的年轻女体泛着微香,细致肌肤总是令他爱不释手,一再揉抚。 她呼吸微微急促,显然也被他挑了情,他身子蹭了上去,叠上柔软躯体。 …… 但那并不是不爱,他分辨得出来的,她是喜欢他对她做的事,他看得见她欢快的神情,知道自己带给了她快乐。 他的妻子怕羞,白日里总是不肯与他搂抱,她说别人家夫妻也是如此,怕要被说伤风败俗,他不想让她为难困扰,也依她,只有在夜深人静时,上了这张木板床,才能依着心意亲近她、占有她。 他没有想到,自己会这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日子。虽然他随便一个术法,就能让她过富裕日子,可他没有这么做。一来,他不愿破坏这世间的生态平衡,二来,与她一同吃苦、攒着每一分钱的日子,其实很好。 柴一根根用斧头劈,流了汗会有她端上凉茶、送条巾子替他拭汗。 费尽心思买了一根紫玉钗,那是他真心实意想待她好,心里头踏实。 为了一颗蛋,谁也舍不得吃,两人分着解决了,那浓情深意,城里的富豪又几曾体会过? 旧衫缝缝补补,称不上体面,可每一针每一线总是她的心意,旧是旧了些,倒也不破不烂,新年时,她总记得给他裁件新衫宠宠他。 一年又一年过去,他记得,约莫是穿过了三次新衣吧,而后,她开始烦恼。 “王家婶婆今天又问我了,为何这肚皮还是没消息?” 还说——叫你家男人晚上赶些工呀,别上了床就赖着睡死。 她才羞死了呢! 丈夫还不够赶工吗?要不是顾虑她身子骨吃不消,怕是要夜夜缠着她。 “没消息就没消息,不急。”他也总是这么回他。 还不急呀?成亲都三年多了。 她开始皱眉,怕是自己身子有问题,于是寻着坊间偏方,听说哪帖药有效便喝,他怕她喝坏了身子,不许她再喝药。 “可是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呀。” “要孝谁?”男人的爹娘早死了,更别说男人也早不在了,传谁的后? 他要她别往心里去,劝说了数月才教她放弃,顺其自然。 那一年夏季,向来身强体壮的他,难得生了场病,蜷卧在床上病息奄奄,神智浑沌间,仍知晓她始终伴在身侧照料。 稍稍好转后,她对他的态度有些许变了。 并无太大差异,可他还是察觉到了,有时会望着他像在深思什么,他抱她,她也有意无意地避着,那段时间总不让他碰,推托他身子才刚好。 她别扭了一阵子,这让他很难受。 后来,她让他抱了,可是他再也感觉不到,以往的那种纯粹的快乐,她眼中有挣扎、有矛盾。 如果她不爱他抱,那么,他便不抱了,他不想教她难受。 从此,他再也没在夜里与她亲密。 然而,她却越来越沉默,有时,会偷偷哭泣。 他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,抱她,她的身子愉悦了,心却在抗拒;不抱她,她还是不痛快。 直到有一回,她主动对他吐实。“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丈夫。” 他沉默着,没答话。 原想瞒她一辈子,可既然她知道了,那就是知道了,他不会再费心狡赖抗辩什么,也没想问她究竟是如何得知。 “我的丈夫……人呢?” “死了。”他顿了顿。“他要我来报讯,我说不出口。” 她闻言,闭上眼,泪如泉涌。 他担心她哭得厉害,站不住脚,上前扶她,却教她挥开手,跌跌撞撞避着不让他碰。 他看着落了空的手,很平静问她:“你要我走吗?” 原是想照料她这一生,可她若不允,他也不能强赖着令她痛苦。 “走?”她昏昏沉沉仰眸。 他不是她的丈夫,他们之间的一切便叫悖德偷情,她背叛了丈夫,失了贞洁,这在村子里是要被乱棒打死的,更别提……他甚至不是人。 可悲的是,有再多的理由,她这个头还是点不下去,她已经离不开他。 新婚丈夫是媒灼之言而来的,她还没能更深入与他相处,便失去了,这三年多来,真正与她在一起的是他,真正疼她惜她的是他,替她劈柴打水、同甘共苦的是他,与她一同领略男女欢愉的,都是他…… 她——爱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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