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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九


  如果可以放得下,他早早便转身走开,不会频频回顾,偏偏……很气、很怨,也……依然很爱。

  目前,真的只能这样,他还无法拥抱她,至少此刻不能。

  循着便条纸上的地址,关梓言仰头对照路标,张望了下,不期然瞧见走出家门的熟悉身影。他愣了愣,未加思索,张口喊道:“小夏!”

  锁好大门,她偏头,有些意外。“大哥?!”

  “好久不见。”关梓一言微笑。

  “大哥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是……梓修告诉他的吗?

  “我们家梓勤签运不好,没抽到宿舍,刚搬来这里,我过来看看。”递出手中的纸条,她瞄了一眼。

  “离这里不远,我带你过去。”

  “不急。你现在有空吗?陪大哥聊聊。”

  “那……上去我那里坐坐好了。”本来是要去买些烘培饼干的食材,不过晚点去也没差。

  她倒了杯水,端上稍早刚做好的小蛋糕。

  关梓言喝了口茶,审视她。

  这些年,她变了下少,褪了些稚气,多了点成熟风韵,唯一不变的,是一开口仍然本能地喊他一声大哥。

  从关大哥,到跟着梓修喊声大哥,这段年少纯净的爱情,他是一路见证过来的,她现在仍视梓修的大哥为大哥,是不是,心里仍旧有那个人?

  “这些年,为什么都没回家?你爸妈很挂念你。”

  “我……呃……梓修他……”总不能说,梓修不想见到她吧?

  她其实,很想家。但是因为他一句话,她不敢、也不能出现在他面前,这些年,始终没有勇气回家一趟,就怕遇上了他,相顾无言。

  毋需多说,自己的弟弟什么性情,关梓言知之甚详。

  当年,得知两人分手,在两个家庭之间引起轩然大波,所有人矛头一径指向梓修,认定是他辜负了她。偏偏梓修也硬脾气,死都不肯明说,只咬定一句:“从此她的事与我无关,我再也不想提起这个人!”

  话说得绝,把老爸气得半死,当他是现代陈世美,怒斥训责,长这么大第一次痛挨父亲家法,就是为了她。

  直到有一回,兄弟联合灌酒,把他搞醉了逼供,他才吐实。直到现在,关梓言都还记得,他无声的痛哭,以及那句呢喃:“你笑着幸福,我的苦,你看不见……”

  不忍他被所有人误会,委屈承担不该他担的罪责,向来爱恨分明的梓齐,向夏家父母说明一切,要他们以后少摆脸色给他三哥看,他已经是有苦说不出了。

  夏叔、夏婶对女儿完全无法谅解,气得不想承认有这个女儿。

  当年在气头上,她父母什么狠话都说出口了,再加上梓修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,在那种情况下,她的立场其实很难堪。

  不过女儿终归是女儿,气消了,哪有不挂念的道理?

  “夏叔……嗯,已经不生气了,你有空回去看看他们。至于梓修……别管他怎么想,家是你的,他没权利要你别回去。”

  “不是的!梓修没有,是我自己……我自己……想太多。”

  关梓言微微一笑。“有见过梓修吗?”

  虽然小鬼、小鬼地叫,但梓修对所爱的人,责任感一向很重,从梓勤搬到外头住开始,梓修来的次数比谁都多,被他所看重接纳的人,他总是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、去照顾。

  “嗯。他这阵子常来。”

  这关梓言倒是有些意外。梓修肯来找她?

  这几个弟妹是他看着长大的,每个人性情如何他很清楚。

  若是梓群,念旧情,奉行好聚好散原则,分手不论是非,之后还可以当朋友。

  若是梓齐,会把对方当不相关的人,将心清空得干干净净,不留一丝痕迹。

  若是梓修……当初伤得那么重,今天见了面也绝不会让她知晓,愈在乎,他会愈淡漠,用无谓来掩饰受了伤的心。

  他的骄傲、他的自尊,还有那颗伤过的心,都不可能再靠近她一步。他还愿意来……怕是感情放得太重,怎么也放不掉、走不开了。

  “他不给你好脸色?”

  夏咏絮苦笑。“那是我活该,自找的。”

  他摇头,叹了口气。“别怪他,他心里的结,解不开。”

  肯摆脸色倒还好,起码肯释放出情绪,让她知道。这表示,梓修应该是有那个心重新接纳这段感情,只是心理障碍仍跨不过去,才会这么僵持着。

  “小夏,你知道,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吗?你们分手后,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,我之后去你的学校找过你,但你休学了,有些事情想让你明白,也无从说起。”

  “梓修太骄傲,一旦你选择离开他,他根本不会挽留,也不可能让你明白,他是用全部的生命在爱你。我相信你们会分开,绝对不是纯粹感情变质那么简单,当时,你们都太年轻了,抗压性不够,也不晓得如何面对问题,才会走到那一步。”

  “我想,你可能会觉得,梓修占尽优势,在这段感情中,他是强势主控的一方。其实不完全是如此,感情的天平对不对等,是取决于双方的付出,梓修爱你,比你以为的还要深,当你面对压力委屈时,他在旁边陪你难过,被你的情绪牵引,你会受伤,他其实也会的,没有什么公不公平,谁强势谁弱势。”

  “你离开的那一年,他完全放逐自己,书读不下去,也没办法理会任何事,跷课、抽烟,全在那时学会了,如果不是他之前的表现太优异,教授不忍一个人才就这样毁掉,他一度几乎被学校退学。后来,也许是冷静下来了,因缺课太多,延毕了一年后,他重新把心思放回课业,才完成最后的学业。”

  这些……她从来不知道。

  再见面后,他表现得那么淡,一副没有太大影响的样子,她就真的以为,他无所谓,如果不是关大哥告诉她,她甚至不知道……她曾经差一点毁掉他!

  难怪、难怪他会没有办法原谅,没有办法释怀,她伤他那么重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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