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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不可以骗我喔!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不可以不要我喔!”

  “不会。”

  “不可以抱别人,让我伤心喔。”

  “你可以就近监督。”

  “咦?”她眨眨眼,不解。

  “我还是那句话,考进来当我学妹,我会照顾你。”

  “不、不可能的,我考不上……”她微慌,本能地想退缩。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,考名校易如反掌。

  “你可以。相信我,我说你考得上,就绝对考得上。”她的程度他一清二楚,再加把劲,不成问题。

  “食宿方面……”

  “我们一起住,一切有我担待。”

  “我爸妈不会答应……”

  “夏叔我会负责说服。”

  “……”她努力挖空脑浆想反驳,在他坚决的态度下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  “说好,娃娃。”

  “……好。”

  相识那一年,他高三,而她才高一,他是她的学长,一直到他毕业前的半年才有交集,但是于她而言,却已经对他好熟悉了。

  每每听八卦集中营在谈论他,不知不觉,将那个名字记入心头,打从初入学的那天,便悄悄留意着他。

  他太优秀,难免予人疏离难近的冷漠感,因此喜欢他的人很多,却从没人能鼓起勇气进一步靠近他。

  而她,总是安安静静的,不多话,没有引人注目的条件,再加上天生温和的性情,容易被吃定,也容易被忽略,又不善与人辩,总是吃了闷亏。

  因此,她老是在帮别人当值日生,班上干部该送的作业变成她在跑腿,上课替人抄笔记……甚至在投稿文刊录取,被发现有好文笔时,她还替人写情书。

  她不是没想过要拒绝,只是一来,徒劳无功,二来—— 当她知道代笔写情书的对象是“那个人”时,心房竟鼓动着连她也不明白的紧张与期待。

  一开始,对他只是好奇,到后来,看多了、听多了,竟不自觉产生少女情怀式的仰慕。

  真正心动,是在上完体育课的某天,值日生把归还体育器材的工作推给她,而她又不晓得该怎么拒绝,只好在大太阳底下,一个人吃力地搬着重重的体育器材。

  路过的他,仅仅瞄了一眼,连片刻思考都没有,就上前接过她手上的负担,代她送往体育用品室,然后告诉她:“你一个女孩子太吃力了,下次多找个人帮忙。”

 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,但是比起那两个将自身工作丢给她的大男生,他简直绅士到天边去了!

  从来没有一个男生,觉得她也该是被怜惜、被体贴的,他的声音温温淡淡的,但是音色好好听,她是在那一天,真正感觉到怦然心动。

 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勇气走向他的,他们的差异太大,永远不可能有交集,她甚至连心事,都得小心藏好,怕被发现,惹人笑弄。

  藉着他人的名义,她有了表达的理由,藏在那一字一句背后的,其实是她不敢宣之于口的含蓄恋慕。

  那些情书,她写得一点也不勉强。

  这一写,就是半年。

  有那么几次,她不只代写,还代送,那几乎要用尽她全身的勇气,她还记得,第一次被强迫送去时,她紧张到同手同脚,眼睛不晓得要往哪里摆,更糟糕的是,还绊倒在他跟前。

 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面——

  一个笨拙到连送情书都不会,直接五体投地扑倒在他脚边的女孩,他当场错愕地微张着嘴,反应不过来。

  不需要——行此大礼吧?

  要不是她眼眶水气已到达满水位,一副随时准备要放声大哭的样子,他想他会很过分地大笑出声。

  这也是第一次,他无法对女孩子摆出温淡有礼的一贯表情——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办法吧?

  “你——还好吗?”朝她伸出手,但极度懊恼挫败的她,已经无法思考太多,慌张爬起,匆匆将信塞给他,转头就跑。

  这——其实是战帖吧?

  基于对女孩子自尊的维护,他会有风度地收下每一封信,但始终堆放在房间角落的纸箱,从不刻意去看。因为一分好奇,那回他拆了信,并且记住信末的署名。

  大哥瞧见了,问他为什么,他很没良心地回答:“因为她跌倒的姿势实在太丑了。”想不印象深刻都难,他还不小心看到内裤的颜色呢,啧!

  后来无意中知道,原来他们的家只隔两条巷子。

  西洋情人节那天,她送了一盒巧克力,偷偷放在他家的信箱里,正好被出来倒垃圾的他撞个正着,她作贼似的,立刻惊慌逃跑。

  她胆子怎么会那么小啊?

  他开始觉得这女孩好有趣,有勇气写情书、送点心,却没勇气亲手交给他,每次都遮遮掩掩,却又笨拙得漏洞百出,屡屡被拆穿。

  他想,应该是那回的记忆令她太过羞愧,最后塞信的动作还万分粗鲁,以致她后来怎么也没脸面对他,几次在校园中碰上了,总是低垂着头假装没看见。

  情人节过后,有一回遇上了,他告诉她:“那天你走太快,来不及向你道谢。还有,巧克力很好吃。”

  他不吃甜食,但是据他家贪吃的十岁小鬼的形容,他简直要怀疑那盒巧克力是绝无仅有、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间美味。

  她似乎有些惊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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