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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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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的!我急着寻他,是因为开心他没死,不是心里头还恋着他。我不敢在他面前与你亲密,是因为我愧疚,终究是我负了他,他为陆家几乎连命都没了,我、我会觉得愧对他呀!我……对不起、对不起、对不起,我那时心里头太乱,没能顾及你的心情,以致伤了你……我真的好笨,经过那么多事情,才发现心里头一直有你,不曾抹去过……”可是,来不及了吗?他已经死了心,对她太绝望,再也不肯相信她了…… “盼儿,别哭。” 她哭了吗?探手一抹,才惊觉满脸泪痕。 他始终远远站着,凝视她。她心一酸,泪掉得更急。 他不肯靠近她,不再为她拭泪了,那样清冷的眸光,瞧不出情绪…… 她慌了,又急又怕。“我喊惯了哥哥嘛!你不要生气,我以后不喊就是了……你说你不想要一个无法全心全意看着你、爱着你的妻子,我可以,现在我可以了!你不能赶我走——”泪水淹没了嗓子,她蹲下身,痛哭失声。 怎么办、怎么办?她让他等得太久,太失望,心已冷绝,不再期待了——她要怎么做?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,她是真的要他,不是同情,不是亏欠—— 一双臂膀伸来,将她搂入怀中。“孩子似的,哭成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。”他叹息,心怜地为她拭泪。 “那、那你相信我嘛……”抓牢他手腕,泪颊偎腻而去。 这不吃定了他吗? “我要说不,你怕是会淹了陆府。”他笑喃,俯下头,啄吻泪颜。“乖,不哭,没事了。” 那个她所熟悉的他又回来了,温柔、宠溺,有时带点无可奈何,但一定会有满满、满满的包容。 “我就知道——”她破涕为笑。“你每次都不会舍得恼我太久,因为哥——”双手捂住嘴,怯怯地瞧他一眼。 他没听到吧? “想喊就喊,掩饰什么。”称谓不过就是两个字,心里头若认他是夫婿,那称呼便不会灼了心。 “你刚刚看起来好冷漠。”那眼神她从没见过,像是没有情绪的陌路人,害她以为,他真绝了心要与她了断…… 他无奈,轻叹。“因为我不确定,你话中有几分真实。”不能透出丝毫情绪让她察觉。 就如她难产那日,说了太多,成为她心上的重担。 事后,他一直懊恼不已。 袖口被人扯了扯,他垂眸,听见她小小声说:“和离书我一道烧了给萱儿,要他替爹娘收着,你若要,百年后找他讨去。” 他一顿,收紧臂膀抱牢了她,轻轻应声。“嗯。” 踏着月色回房,行经拱桥,假山旁隐约传来细细声响,陆祈君止住步伐,认出那是妻子的声音。 年幼时,他常与盼儿在这玩耍,年纪稍长,约莫他七岁、她三岁,已觉捉迷藏是种好幼稚的行为,可盼儿爱,他也装出好有趣地陪着她玩,不能藏太好,她会找不着,也不能藏得太敷衍,她会不开心,每回总教他伤透脑筋。 一直不曾让她发觉,其实他若有心要躲,她是怎么也找不着的。 有一回不小心藏得太隐密,躲在假山后的岩洞,她找不着,以为哥哥不见了,哭得好惨。他抱住她哄了好久,拚命保证会一直在她身边,不会教她找不着,她这才破涕为笑。 事实上,他们的迷藏游戏始终没结束,这些年他一直藏着自己,因为藏太好,她始终没看见他,也没找着,甚至不晓得他藏起来了,最后心慌哭泣地走向另一人,放弃寻找,将他遗忘在假山后的岩洞。 这迷藏游戏玩得太久,久到他都不知如何收尾。 女子声音逐渐流泄哭意,趴在那安静伫立的男子肩上伤心啜泣,对方在她耳畔低喃了什么,他听不见,也不想知道,默默退开,没惊扰了他们。 回到房中,倒了杯茶水啜饮,耐着性子等她回房。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,房门推开,她眼睛红肿,鼻头也红通通地走了进来。 乍见他,她略略一愕。“不是说与人谈事情,晚点回来吗?” “改了期,就早点回来陪你。” “这样啊——”她脱了披风,转身放置。 “陆武有何打算?” 身后传来这句,她一个惊吓,没放妥的衣袍掉落地面。他——看见了? 她一阵心虚,慌忙解释。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我们、我们——”一急,反倒不知从何解释起。 他放下茶盏,瞟了她一眼。“盼儿,过来。” 她慢吞吞移动步伐,频频偷瞧他,实在瞧不出所以然来,内心忐忑。 他对她已经很没信心,要再生波澜,这回怕是她说破嘴、哭干泪他都不会信她了…… 一伸手,直接朝纤腰一拦,将她抱坐腿上。“你紧张什么?我又没说不信你。” 若仍存疑,当时便会转身退开,既然上前抱住她,相信她心底那人是他,便不会胡乱猜疑,那是伤害盼儿,也羞辱自己。 是吗?他信她?没胡思乱想? “我只是……去跟他说清楚。”今生,是她负了他,早已决定关上心门,不碰情爱,若换了别人,她可以守住,用一世追忆他,她知道她可以,偏偏那人是哥哥,在他之前便已住进她心里的男人,是十八年来待她情深义重的哥哥,关了心门,才发现他始终在她心底,不曾移出…… 他懂得的,若说哥哥看着她多久,他便也看了她多久,她的心、她对哥哥的依恋,他不会不懂。 他说不怪她,她的心,本属陆祈君,一切只是回到原点罢了。 是这一句,令她心酸,这男人,她愧负甚深。 “他说……要离开这里。”她小小声,告诉夫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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