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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


  成了夫妻,只是名义上的,私底下陆祈君仍待她如妹,不曾踰矩,连少之又少的肢体碰触都极为自制。

  成亲月余,她发现了这一点。

  他仍睡在床边那张长榻上,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。

  她曾说:“哥哥,你……可以上来睡。”夜里天冷,他会着凉的。

  他静静凝视她半晌,笑着轻轻摇头。

  眼神不够坚定,她心底仍然无他,他不能。

  这天用过晚膳回房,与她闲话家常了几句,询问她的身体状况。

  目光专注打量了她一会儿,他皱趄眉头。“盼儿,过来。”

  她倒了杯亲自泡的茶水,端了过去。

  陆祈君接了茶盏随意往旁边摆放,拉来她,将掌心贴上肚腹。“我吩咐下人准备的那些补身膳食,你都没吃吗?”

  “吃了。”

  “那为什么肚子还是平的?”几个月的身孕,腰身依旧纤细得不盈一握,完全看不出有孕在身,这样是正常的吗?会不会不够营养让胎儿成长?

  凝视他皱着眉头烦恼的模样,她突然静默不语。

  “你想什么?”

  “哥哥——很在意这孩子吗?”即使不知那是他的亲骨肉,依然关怀着。

  “当然。那是你的孩子。”

  她观察过数回,发现他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,那神态无法作假,他确实不知情。

  “那,你想有自己的孩子吗?”

  “你的孩子,就是我的。”

  “我是说……”一顿,她转而道:“你要不要纳个妾?我可以——”

  他笑容僵凝。“从没想过。”

  “可是,难道你想就这么过一辈子?”蹉跎大好年华?

  “那也没什么不好啊。”能够守着她与孩子,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,已是极尽奢侈的幸福。“盼儿,纳妾一事不可再提。”

  他不是在说笑。哥哥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,一旦说出口,便会坚持到底,纵使一辈子当对假夫妻,也心甘情愿地为她误尽一生,要说她还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情感,便是自欺欺人了。

  他用这样的心情爱了她多少年?她竟全然不知,她愧负他,好深……

  顿悟了这点,她心头慌乱痛楚,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情深似海的哥哥。

  “茶水凉了,我去换一壶。”几近逃避地,她转身端起茶水匆匆而去,许是走得太急,不慎绊着裙摆,听到碎裂声响时,她已跌坐在地。

  陆祈君面色一变,迅速上前。“盼儿!”

  “痛……”她脸色煞白,掌心护着肚腹。“哥哥,孩、孩子——”

  “盼儿别怕,有我在。”他抱紧她,朝门外喊——

  “来人!快去请大夫!”

  以最快的动作请来大夫,安了胎,有惊无险。

  陆祈君自始至终陪在她身侧,紧握住她的手,安抚她的惶惧。

  大夫正在桌前开方子,不忘念念他们。“连帖安胎方子都没喝,你们不知道怀有身孕初期最是要谨慎,一个不留神动了胎气是会小产的……”

  “初期?”疑惑浮上心问。“这样算是初期吗?”

  “头三个月都算初期!”大夫微微动怒。这糊涂爹爹可否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妻儿啊!

  此话一出,他震愕,望向她瞬间惨白的面容。

  但他没忘记现下还有外人在,硬是强压下奔腾心绪,试图以最沉稳的嗓音回应。“多谢大夫,我会多留意。莲儿,替我送送大夫。”

  直到房门关起,他回到床畔,盯视已坐起身来的她。“盼儿,你可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?”

  打陆武离开至今已近四月,她腹中胎儿怎可能未满三月?若这孩子不是陆武骨肉,那又会是谁的?

  “我……”她眼神游移,怎么也不敢看他。

  “看着我,说实话!”

  哥哥从没用如此严厉的口吻对她说话,她缩了缩肩膀,不敢应声。

  终究是恋她甚深,见她惊吓,亦不忍苛责。

  他叹上一口气,抵靠床柱,神色黯然而疲惫。“你若还有别人,应该早说出口,我和爹娘会成全你,如今——”如何收场?

  他以为她偷人?!

  她张大眼,无法置信地瞪他。

  “陆祈君,你出去!”他究竟当她是什么样水性杨花的女子!

  不是这样吗?如若不然……

  “盼儿,我不懂你——”

  “出去!”她挥开他,缩到角床,满腹冤屈。

  她好生气!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,她没有偷人,她没有!

  她哭得太伤心、眼泪落得太急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一瞬间,震撼而惊痛的领悟敲上他心房,痛得他几乎发不出声来。“莫非……你不是出于自愿?”

  她瑟缩了下,紧抿着唇,身子微颤。

  够了!光是这样的反应就够给他答案了。

  “发生这种事,为何不告诉我!”他怒吼。

  这是几时的事?她竟绝口不提,独自一人忍受伤害、屈辱,当时的她,会有多恐惧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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