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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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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什么好为难的呢?跳舞不是她一直以来唯一的目标与信念吗?她付出了多少代价,才坚持到今天,眼看只差一步便要达成梦想,她在挣扎什么? 是因为——心里有人,那重量牵绊住了她前行的步伐。 真难想像,她也会有如此傻气的时候。 舞蹈已经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,也是她对已逝父母的承诺——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,让全世界的人看见她发光发热。若不放手让她去闯、测试自己能到达的极限,必然会一生抱憾,生命永远不会完整。 连他都知道,她自己又怎会不知? “傻瓜——”他无声吟叹,回到她身边,啄吻裸露在薄被外的雪背,柔柔将她拢入臂弯。 那么明确、连稚龄娃儿都知道怎么选的答案,她也需要困扰这么久?真的,好傻,傻透了。 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你听过沃华义大利舞团吗?你对它……有什么看法?”相约吃过晚餐,送她回宿舍的路上,她还是试探性地问出口了。 “很好啊。”好歹家里也有个学舞的,又是世界知名的舞团,杨季楚再不济,也不至于一无所知。“那是不少舞者的梦想,挤得进这道窄门,未来无可限量。” “那……如果……是我呢?她鼓起勇气挤出话来,并且屏息等待他的反应。“我只是假设而已,你觉得……要接受吗?” “为什么不?如此可遇不可求的机会,燕燕连作梦都在想。”他笑答,并肩走在寂静的校园里,双手斜放口袋,眺看远方,仍是一贯的意态潇洒。 “可是……”他呢?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?这表示,下个月的公演一结束,她就得离开台湾,飞往义大利,与他相隔迢遥的千山万水。 这一走,他们就真的结束了,连原本承诺他的九个月都得食言。 原以为还有三个月的,在毕业以前,她还可以好好地爱他,好好地与他道别,一点一滴仔细记忆他们之间的所有……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,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要与他分开。 他侧首,被她幽怨纠结的神情逗出一声笑。“有差吗?早三个月晚三个月,不都是要分开?” “当然有!”别说三个月,三天她也不想放弃。 长长的一生里,他只占了她生命中的九个月,为了自己无法背弃的恩情包袱,他已经被她放弃了一回,而今,为了自己的舞蹈之路,连最后属于他的九个月的权利都要被剥夺,在她二选一的人生选择题里,他永远是被删去的那一个选项。 她觉得……很愧对他。 “你在别扭什么啊?这种问题,你随便抓个人来问,他们都可以告诉你该怎么选,你居然会犹豫?” 这是在骂她笨蛋的意思吗? “因为是你啊!”她舍不得他,舍不得能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。 一个跨步撞进他怀间,她用力接住,闷闷地将脸埋入他胸臆。 “你怎么能说得那么轻松?好像完全不关你的事一样。” 怎么千错万错全成了他的错? 他愕然失笑,被她含怨指控的语气弄得万般无言。 “我是实事求是。为了一个既定的结果,放弃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,这算盘怎么打都不划算。” “我不要跟你说了!” 不是不懂他说的,她只是气他连讨论这种事都万分理智,一点情绪化的小任性都没有。 “好好好,不说了。”他心知肚明,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该怎么做,只是闹闹小情绪罢了,再不好生安抚,他腰都要被她勒断了。 俯下头,捧起娇容细细啄吮,轻怜蜜意吻去情人嗔恼。 等待的唇相遇,她舒眉,迎上前密密贴合,相濡以沫,浓情尽诉—— 突然之间,一股突来的蛮力将亲密贴靠的身躯硬生生拉开,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,脸颊猛然挨了一记重击。 他踉跄了几步,才稳住身体的重心,意识短暂昏暗了几秒钟才衔接上来,口中尝到淡淡的咸涩。那是血的味道。在下一记重拳袭来时,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抬手去挡—— “不要!” 一切发生得太快,场面太混乱,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怎么一回事,盈袖的惊呼声、挡在他身前固执护卫的纤细身躯,让一切又在瞬间静止下来。 寂静的校园,只余浊重的喘息,男人定格在半空中的拳头,以及——盛怒的脸庞。 “哥,这不关他的事。”一声哥,总算让他恍悟目前是什么情况,还有那一拳挨得并不算太冤枉。“不关他的事?难道是你自己倒贴他吗?” 她这一开口,无疑是火上加油,冯思尧气炸了。 “……对。” “冉盈袖!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?!”她这是在承认,她背着他跟别的男人乱搞…… 就算亲眼看见,他都还是不愿相信!而她呢?连哄骗他都懒,甚至当着他的面,毫不避讳地护卫奸夫! 他呼吸浊重,死死握着的拳头不晓得往哪里挥,才能发泄一腔怒火。 自己心爱的女人——打不下手,情敌——她护得紧,生怕有丝毫损伤……妈的!她一辈子也没对他这么心疼怜惜、着急宝贝过! 这到是什么鬼世界……他为她做尽一切,为的就是换来这个吗?这男人到底凭什么! “我知道。”她从来没有一刻,这么地清醒过。“我在说,我爱他。” 杨季楚默然看着这一切,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扮演起这种三角恋必备场景里的一员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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