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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


  难道、难道这一切,她都没感到丝毫对不起她吗?

  村子里才多大?即便阿阳哥有心避免,她多少还是会看见、晓得这对夫妻有多恩爱。

  她会在清里送他出门,会在闲暇时牵着手漫步溪畔,会温存肩靠肩,说说体己话,他还会为她添衣,就像刚刚那样,好关怀地怕她冷了、冻了……

  这些原本该 是属于她的!是她的男人、她的幸福!他们愈好,她就愈恨、愈无法说服自己看开——

  “如果我说,他本来就是我的,你听得进去吗?”

  “你不要脸!”抢了她的男人,还如此理直气壮!陆想容一怒,扬掌就要挥去。

  莫雁回自是没理由挨这一掌,一抬手,擒住了腕。

  要论资格,他是她孩子的父亲,说她夺人夫那是牵强了,她没有亏欠她,不挨这一掌。

  “我本想与你好好谈谈,陆想容,无论你信不信,我与他相识得很早,比你更早,是我先伤了他,才会有他与你这一段,我对你很抱歉,但是对他,无论何时我都不会收手,我们的纠葛不是你能想像的,如此说,能够让你释怀吗?”

  释怀?她要如何释怀?

  既然伤都伤了,为什么不彻底走远一点?她当男人是什么?随她要抛弃就抛弃,丈夫死了才又想起旧爱的好,如此任性又自私,把男人当玩物,她的心碎与伤痛显得更不值!

  莫雁回松了她的腕,陆想容张口正要说什么,眼角瞥见跨出门外的穆阳关,索性顺势往后一倾,跌入雨幕中。

  他脸色一变,快步上前,“雁回,你这是做什么!”

  她做了什么,不受辱挨巴掌,她有做什么?

  陆想容跌得一身泥泞,地面碎石划伤了掌,鲜血直流,她抱着膝,好委屈、好无助地哭泣。

  “你抢都抢走了,还怕些什么?我没要抢回阿阳哥,只是想请你进去坐坐而已,你不用这么仇视我……”

  到底是谁仇视谁?莫雁回感到可笑。

  他也没让她有多言的机会,抱了人进屋,临走前瞥向她的那一眼,她便知,什么都不必说了。

  自古以为,女人总是先示弱的就赢了,尤其人家哭得梨花带雨,无尽凄楚,她站得直挺又硬骨,不温顺也不柔弱,永远只能扮演加害者的角色。

  他在里头待了很久,久到她双腿都站得僵了,原本不觉寒冷,如今却觉丝丝寒意沁骨,抖瑟得心都颤了。

  他总算走出那道门,没多说什么,撑着伞与她一同返家。

  他不谈,不代表她愿吞下这冤屈,方才在里头,陆想容想必少泣诉得颇精彩。

  “你是怎么想的?”

  穆阳关将伞搁在门边,回身,斟酌了下词汇才开口,“我和她,不会有什么,你可以试着对她和善些吗?”

  “你真信她?!”

  “我没信谁。”顿了顿,“我只看见,你擒着她的掌,推了她。”

  原来,这就是他对她的了解与认知。

  他已有先入为观的认定,还能再说什么?

  所谓的眼见为凭,也不过是自我主观,他的心是偏陆想容,认为那个善良纯真的女孩,不会耍心机、不会骗人。

  她点点头,很平静地吐出几个字,“穆阳关,我这混账!”

  一整晚,她没再开口。

  晚膳照煮,该忙的家务,没一项落掉,独独不与他说话。

  上了床,背身而睡。

  穆阳关看着她摆明要气他的冷淡背影,也恼了,索性也侧过身去,来个相应不理。

  一整晚,背对着背,各自独眠。

  隔日清晨醒来,依旧有热腾腾的早餐,铁架子上的热水及巾子都搁着了,妥贴依旧,只除了——背着身,不再送他出门。

  他心头微闷。

  上工前,暂且先搁下家事,备了礼品到村长家致意。

  无论真想为何,两人起冲突,最后受伤的是想空,这是不争的事实,邻近不少人都目睹了,他若不代表妻子道这个歉,往后她只会更难做人。

  村长对此事颇不谅解,要不是果园里少不了他,早早便要他走人了,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发生。

  想容倒是没计较什么,只说她没别的相法,请对方别如此防备她,事情过去也就没事了。

  总之,这事是暂时告一段落了,回到家里,也不知她是有反省过、自知理亏还是什么的,僵个一天,也像没事一样,绝口不再提起此事。

  日子依然平平静静地过着,夫妻俩同心抚育孩子,闲时牵着手在田野边散散步、星空下靠着肩说说体己话。

  如今有了妻儿,肩上多了养家责任,每月拔出来给大哥的银两少了些,但无论如何是不能不给的,对此,她倒也没说什么,总之他交付多少家用,家中收支她记着账,量入为出地支配用度,就是能让她转出法子来,贤慧持家。

  大哥说,她是个好女人,他自己也觉得,娶到她是前世修来的福气。

  这样的女人明明能够过上好日子,却跟着他简朴度日,不曾埋怨过一句,荆钗布裙,怡然自得。

  时序即将入秋,他们成亲也将满三个月。

  这一日,他休假带着孩子回大哥那儿走走,他抱着长子,在园子里陪青青玩,莫雁回被大哥叫了进来,递给她一只瓦罐。

  “这是?”

  “阿阳给的,每月领了薪俸都没忘记要给。”

  “那是他的心意。”她就要推回,又被他强塞到手中。

  “我只是代他收着,本就是打算他成了亲后,再交由他媳妇发落,我也知道你手头不缺这个小积蓄,可你和他,我都是看着过来的,性子不会不了解几分。”他那弟弟绝不会用她的钱,而她应了他,也必会信守承诺,不做阳奉阴违的事。

  “他要知道,会怪我的。”

  “他敢怪?你说一声,我让他跪厅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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