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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
  §第九话 最远的距离

  离婚之初,她只是将个人物品整理好,挪到隔壁间,初始是不想太大动作,又被过度渲染解读,等浪头稍稍平息了,再作打算。

  而后,她又接了新戏,匆匆离台。

  拍完回来,待没几天,又走了。

  她总是很忙很忙,停不下脚步。

  外头评论,认为离婚对她并非坏事,没了羁绊,她反而能更心无垩碍,海阔天空去闯事业,短短两年间,奖一个接一个地拿,将演艺事业推上另一波高峰。

  或许吧。

  工作之余,偶尔也关注她的动向,蔺韶华想,当年离婚是对的,现在的她,只有更好。而他——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,日子同样是一个人在过,离不离婚,对他差别不大,唯一的差别,只是现在不会再因为这些而牵动心绪,没有期待,便不必再为此而起伏纠结,身心俱疲,结束了夫妻关系,如今最多就像亲人般,平和地给予祝福。

  看完,便搁置一旁,全心投人自己的工作中,不会再有多余情绪。

  如果当初没有离婚,他无法肯定今天的自己,会不会日渐产生怨怼,恨起她来。

  他不想要那样,在感觉变调前,及时结束,还能保留心底那块净土,好聚好散。

  直到今天,他都没有后悔过走这一段,也不希望未来感到后悔。

  她如果人在台湾,一定会来看看他——正确来说,是看儿子。孩子监护权归他,但那只是形式上,实质意义不大,乐乐实际上是两家共同抚育。

  襁褓时期,平日是向怀秀在带,假日送回他这里;上个月,乐乐满三岁,送托儿所,他下班顺道去接回家,于是改成平日待在他这里,假日送去陪陪长辈。

  乐乐跟他们很亲,总是左一句阿公,右一声叔公。他没有想过要斩断所有牵连,离婚,只是结束他们夫与妻的关系,对乐乐而言,不受影响,他们还是乐乐的父母,乐乐依然拥有来自两家的关爱。

  深夜,孩子睡了,他步上阳台,点上一根烟,徐徐吞吐。

  上个月,儿子的三岁生日,所有疼爱他的长辈都来了,连伟松都难得大手笔送了上万元的学龄儿童百科全集,挺有心的。

  这些年,伟松懂事不少,没再捅什么大小娄子让他烦恼,对乐乐也挺有心,动不动就送些孩子用得到的东西过来,学步车、玩具、衣服、尿布、奶粉、营养品……每每到这走动,总没一回是空手来。

  当初得知他与又甯离婚,伟松表现得比霓霓还激动反弹,直追问他:“大嫂这么好,为什么要离婚?”

  “离婚是她提的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!”

  “怎么不可能?”他狐疑瞥去一眼。伟松似乎比他这个当丈夫的,还要懂又甯?

  “……我只是觉得,大嫂很重视你,才不会轻易说离就离。”呐呐地补上几句。

  “是吗?”怎么样才叫重视?如果不是真心想在一起,当初不会在结婚证书上签字,他与她都一样,但是很多事情,不是只有在乎就够,现实生活中,一旦掺入太多杂质,爱情不会纯粹,婚姻不会纯粹,他选择结束,不代表不在乎,只是……撑不下去了,如此而已。

  他没有跟伟松解释太多,也不求旁人能理解,有时觉得,伟松对又甯,比对他这个大哥还要上心,短短两年婚姻,她居然收服他家每一位成员的心。

  儿子的生日家宴,众人吃蛋糕时,不知是谁转电视转到了娱乐新闻台,吕薇霓便对孩子说:“乐乐你看,是妈妈耶。妈妈好厉害,又拿奖了喔。”

  乐乐低头玩他刚收到的生日礼物,没有吭声。

  虽然孩子话不多,性子害羞内向,但这反应……也太淡了。

  又甯不常陪在孩子身边,但他们没少跟孩子聊过她,向怀秀会给他翻看又甯小时候的相片,告诉乐乐,他跟妈妈有多像;他也会不时地告诉孩子,跟他解释母亲不在身边的原因。可是一孩子渐渐长大,开始会有自己的想法,不再是大人灌输什么都照单全收,当孩子一再问起:“妈妈呢?”时,他已经无法再用“妈妈在工作,拍好看的戏给大家看”来说服乐乐。

  抽完一根烟,内心隐隐约约的浮躁感仍未消除,他正欲点燃第二根,偏头瞧见隔壁阳台透出的灯光。

  她回来了?

  蔺韶华收起烟,转身回屋内,走到两屋相通的那道门,轻敲了几下。“又甯,在吗?”

  等了好一会,另一头安安静静,没得到回应,他正欲转身,门开了。

  门的另一边,她随意披上浴袍,长发湿答答滴着水,露出衣料外的肌肤透着粉嫩的暈红色泽。

  “我还以为我听错了。都这时间你怎么还没睡?”

  “在想点事情。你刚下飞机?”一脸倦容,卸了妆后眼窝下的黑影更显,八成又是几日未曾好好休息。

  “对呀,刚刚洗澡,差点在浴红里睡着。对了,你吹风机借一下,我的好像太久没用,坏掉了。”

  “过来吧。”他转身拿吹风机给她,再到厨房冲了杯安神茶,回来见她靠坐在床畔,对着儿子的睡容打吨。

  再困,回来第一件事,还是要先看看她的心肝小宝贝。

  她其实,很爱乐乐。

  他移步靠近,轻拍她的肩,她迅速回复神智,他无声朝外指了指,两人移步到客厅。她接过冲好的安神茶,无意识轻啜了几口,恍惚恍惚的,他将吹风机接上电,顺手替她吹起头发。

  太习惯了,这个动作,他做过太多回。

  吹干长发,他关掉吹风机,以指为梳顺了顺发丝。她将喝完的茶杯搁上桌,手脚都缩进沙发里,蜷卧着,完全不想再动。

  他移坐到她面前。“很困?要不要聊聊?”

  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。“你说啊,我有在听。”

  “还没恭喜你,这次影展拿了奖,表现很精采。”应该会让她的演艺生涯,再推上一波高峰,片酬直接倍数跳翻,据说找她谈的片约都已经排到明年底。

  “喔。”随意应了声,似乎对得奖一事,没多大的雀跃欢欣之情。

  这样还不满意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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