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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那——”停了下,浣儿小小声地道,“你不可以偷偷跑掉哦!”

  褚寻阳愣了下。

  她虽然坚决地等了他一天,但,心里其实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再回来吧?

  这傻气的行为,令他心怜。

  “为什么——舍不得我?”他不懂,他们明明才认识没多久,她这般在乎,是为了什么?

  “褚大哥从没骂过我笨蛋。”她低低吐出这一句。

  简单的几个字,揉得他胸臆泛疼。

  表面上大而化之的浣儿,其实一直都很介意别人说的话,是吧?否则,她也不会因为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而耿耿于怀了。

  他微笑地揉揉她的头:“因为浣儿一点都不笨呀。”

  浣儿顺势搂住他的颈子,带点撒娇意味:“也只有褚大哥会这么说。”

  这也是她好喜欢、好喜欢他的原因。虽然他有时瞪着她的表情,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干脆把她掐死算了,可是他跟中没有嫌恶,顶多就是很想哭的样子,从不曾怪她,也不曾骂过她。

  而且,每次她一闯祸,他还是会保护她。

  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、这么包容过呢!

  褚寻阳犹豫了下,也伸手揽住她:“我答应你,就算要走,也会记得向你辞行,这样好不好?”

  “好。”浣儿用力点头,甜甜地笑了。

 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微妙,相识不过短短时日,对她,却已有了发自内心的疼惜。

  这水水灵灵的女娃儿,拥有人性最原始的纯与真,不懂心机,也没有复杂迂回的心思,无邪天真得宛如白纸一张。

  人了夜,褚寻阳辗转难眠,索性坐起身,披上外衣信步走出房门透透气。

  今儿个是月圆,晕黄的月洒下朦胧光亮,夜风拂面,也吹来了几许寒意,他拉拢外袍,顺着长廊,走向静寂的庭苑。

  这家客栈,说小还真不小呢!

  由浣儿口中,他得知乔家两老在六年前便相继去世,留下的这间客栈,便由当时才十四岁的乔织艳接手打理,并身兼照顾幼妹的职责。

  一名女流之辈,能将一间默默无闻的小客栈拓展成今日的局面,想来还真是不简单。

  而这些日子以来,他也由乡里村民的口中,听闻不少对于乔织艳的赞誉之辞,知晓凭她的貌美绝伦、聪慧不凡,有多少青年才俊巴望将她娶回家;之所以到现在仍名花无主,甚至抛头露面、不辞辛劳地操持家计,为的便是那名令人放心不下的小妹。

  他实在无法想象,乔织艳要真嫁了人,浣儿该怎么办?总不能当个活嫁妆陪嫁过去吧?这能看吗?

  可若要也为浣儿找个归宿的话……不是他不给面子,而是……有哪个人会那么想不开,敢娶浣儿?娶了她无异是慢性自杀。

  不是每个人都如他和乔织艳那般坚强,与其被她给慢慢磨死或气死,他想,任何人都会选择直接挖个洞把自己给埋掉,至少死得比较爽快。

  想到这儿,他不由得失笑出声。

  这小浣儿真是他打出娘胎以来,所见过迷糊得最不可思议的人了。

  例如前两日,她右手握着菜刀来敲他的房门,要不是左手还抓着一尾鱼,他会以为这家客栈是黑店。

  于是,他努力让自己忽略她的右手,只盯着她的左手问她:“你抓着鱼做什么?”

  “要煮。”

  “原谅我无法提供我的房间给你当灶房。”第一个念头便是:该不会灶房让她给烧了吧?

  噢,休想!她休想再染指他的房间,他抵死不从。

  “不是。”她摇头。

  呼,那还好:“不然呢?你找我做什么?”

  “我想煮给你吃,所以来问你想吃什么鱼。”

  这种事,她绝对不会想到要事先问他。总是要等到下刀时才发现不知从何煮起,然后便拎着尾奄奄——息的鱼儿招摇过市,以致形成现在这副模样几乎是啼笑皆非地,他叹笑道:“那你觉不觉得,你应该先将菜刀放下后才来问我会比较妥当?不然很容易引起人家的误会。”尤其刀上还沾着血水……“好。”说完,一溜烟跑掉了。

  “唉——”不是要问他想吃什么鱼吗?不问啦?真没诚意。

  他抿抿唇,转身回房。

  椅子都还没坐热,不一会儿,敲门声又响了起来,门外的浣儿气喘吁吁,冲着他灿笑:“刀放好了。你要吃什么?”

  “嗯。”他点了下头,不经意又瞥见她左手的鱼……娘呀!他真想直接昏倒。

  “你放了刀,就不会顺便把鱼也给放下?这也要我讲?”她以为拎着一尾苟延残喘的鱼到处晃很好看啊?

  “噢。”她头一点,再度跑得无影无踪。

  接下来,不用等她敲门,他也不回房了,直接就站在房门外等她比较省事,反正她接下来一定还会再跑来问他该怎么煮这尾鱼。

  结果,这回他等了半天,却没等到她的人,路过的乔织艳还一脸疑惑地问他站在门边做什么。

 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,有苦难言。

  难不成要他说,他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?

  然而他也知道,浣儿不会戏耍人——呃,或者说,她会因为太迷糊而“不小心”戏耍到别人,但不会“存心”去耍人,这样会比较贴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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