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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褚寻阳当场双腿打滑,差点儿跌个四脚朝天。

  不——不会吧?大腿内侧?!这、这要他怎么找啊?

  别说看了,就是问一句,都会被人当成登徒子给当街打死。

  “皇——皇上,您在开微臣的玩笑吧?”他苦着一张脸,用着阴风惨惨的颤抖语调,企图做垂死的挣扎。

  皇上自知强人所难,理亏又歉疚地看着他。

  “我想——我知道答案了。”褚寻阳泄气地垂下双肩。

  好一个宝贝公主,这胎记还真会挑地方长,真是该死的好极了!

  谁教他没事说什么食君俸禄,只好鞠躬尽瘁——死了活该!

  “除了——”他咬咬牙,不甘愿地吐出那两个令他愤恨的字眼,“胎记——之外,可还有何凭证?”

  “根据宫女的记忆,她身上穿的,是粉色的小肚兜,外头裹着纯白的小袄袍,里襟绣风,皇室图徽,你应认得的。”

  衣服?呵,身外物,人人可得,有个鬼用?

  “还有这个,你带着。”

  由皇上手中接来一卷图轴。画中美人明眸善睐,娇丽绝伦,顾盼之间,风姿绰约,艳绝倾城。

  如果他猜得没错——

  §第一章

  一直到离开了京城,褚寻阳还是摆脱不掉皇上存心耍他的感觉。

  他无法不觉得自己是白痴,放着太平日子不过,人海茫茫、漫无头绪地去寻个不知是生是死的小姑娘——不,更正,小公主才十五六岁,应该算个奶娃儿!那他又算什么?奶娘吗?

  这要寻得着,别说皇上了,连他都佩服自己的“英明神武”!

  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声。他,褚寻阳,皇上亲封的宁遥侯,官居一品,驰骋沙场,南征北讨多年,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,如今,却沦落到当奶娘的地步,这还有天理吗?

  早说了要辞官退隐嘛,皇上明知他生性潇洒,无意于功名利禄,才封他个“宁遥侯”,解释得白一点,就是宁愿逍遥的意思,偏偏皇上知道归知道,仍是说什么也不放人。

  就说皇上一定是气他动不动就闹辞官,存心整他,肯定是!

  “侯——”

  身旁传来恭敬的叫唤,褚寻阳一抬手,制止了他。

  徐观涛自知失言,连忙改口:“少爷。”

  褚寻阳这才回他一记“孺子可教也”的眼神:“想说什么?”

  这次离京,他只带了名追随他多年的随从。此行是明察暗访嘛,岂可惊动太多人?

  “属下是想,这小镇挺热闹的,少爷要不要在此停留几日?”

  褚寻阳想想,也好,寻人一半也是凭运气的。

  沿着大街一路走走逛逛,正想找个地方歇歇脚,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时,眼前正好出现一家客栈,迎风飘扬的布旗上只写了简单的“永康客栈”四字。

  他正欲跨人——

  “公子请留步。”

  褚寻阳停了下来,不怎么确定地回头:“老丈是叫我?”

  那是个简陋的算命摊,摊子破旧到风一吹就得四处找木块拼回去的地步。

  “是的,公子,要不要算个命呢?”年约六旬的算命仙摇着签筒问道。

  徐观涛在一旁蹙了下眉。侯爷向来最排斥乱力鬼神之说,江湖术士之言,也是从不理会的。

  就在他以为侯爷会二话不说地甩袖而去时,褚寻阳耸耸肩:“有何不可?”

  就在徐观涛错愕的注视下,他很轻、很轻地在摊子前坐了下来——真的很轻很轻哦!实在是太怕这既不中看,又不中用的木椅经不起摧残,就这么当场垮掉。

  反正闲着没事做,再多做桩蠢事又何妨?就当他银子太多,怕压死自己,用来接济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快要饿死的老人家好了。

  像是看穿了他的不以为然,那算命仙也没多说什么,笑笑地问:“公子要看相还是测字?”

  “测字。”

  算命仙将纸笔递给了他:“那么,请写下一字。”

  褚寻阳凝思了会儿,潇洒挥墨,勾勒出豪迈苍劲的字体。

  寻——他的名,也是他此刻正在做的事。

  算命仙看了眼,问道:“公子想问什么?姻缘?仕途?还是——”“都不是,是寻人。”

  “那么,恭喜了。近日之内,公子必可寻获伊人。”

  褚寻阳玩味地挑眉:“怎么说?”

  “您瞧。这‘寻’字由下往上拆解;不正是告诉您,‘寸’步之内,只消开‘口’一问,必可不费‘工’夫地成就一个‘寻’字。”

  不愧是江湖术士,反应够快,拗得也够妙。

  褚寻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:“要成就‘寻’字,可不单一个‘寸’、‘口’、‘工’便能完成的。”

  “当然,我还没说完呢。”算命仙在最后一个字上头加了几笔,便成了“伊”,“伊人、伊人,人在尹旁,老朽敢笃定,公子欲寻之人,必然远在天边,近在身旁。”

  这下,褚寻阳更是不客气地直接拆招牌:“我人在此,也开口问了你,可身旁只有你和我的随从,你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。”

  “稍安勿躁。公子那‘寸’步尚未跨出呢。”算命仙不气不恼,笑笑地回他。

  “我就不信多走两步路会有什么差别!”褚寻阳叹了口气,更加认定自己做了件蠢到极点的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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