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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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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向晚,他不要你忘。无论是好的坏的,甜的苦的,悲与喜,笑与泪,他都希望你牢牢记着,这才是完整的季向晚,唯有坦然面对那段过去,你才能找回那颗爱人的心,重拾爱人的能力,这样,你的人生才有幸福的可能。” “他要我……爱上别人?”声音微哑。他,舍得? 杨品璇轻叹。“应该说,他要你幸福。给不起你幸福了,就该放手。向晚,你还爱不爱他,无所谓;爱不爱我,也无所谓,只要认定将来那个可以给你幸福的男人,努力去爱他,就可以了。” 给不起聿福了,所以放手…… 她脑海,不断回绕着这句话。 闭上眼,阻绝思潮,翻涌的心绪再度压回心灵深处。 夜半,惊醒。 枕畔是空的。她坐起,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,沿路找来,停在透着微光的客厅前,灯下,那背影看来沉重而疲倦…… 他在撑,她也知道。 他很痛苦,她也知道。 每日清晨,醒来之前好似承受分筋错骨的折磨,冷汗直冒,她也知道。 他连笔,都握不牢。咬牙,一字字、一行行,毁了,顺手揉成长条状,绕一圈打上结,丢进垃圾桶。 不知过了多久,他将完成的信折好,放入信封,简单的几个动作,无法灵活支配的手却令他做得迟缓、僵硬。 他关了客厅的小灯,她赶在他回房前,无声地躺回床上。 她没看见,是的,她什么都不知道。 回到床上,他张手将她拥入怀中,微沉音律,幽幽邈邈叹息。“晚晚,我心爱的晚晚,你这样,我怎么放心,怎么走得开?为了你,我已不惜灰飞烟灭了,我们连期待来生,都不可能,你明白吗?” 每日、每日,醒来之前总要重复一次体肤撕裂的痛楚,他已经很习惯了,真的,一年下来他已非常熟悉那种痛的感觉,是他强求留在人世间所必须承受的煎熬及——代价。 他不能走,至少目前还不能,他必须撑下去! 咬牙,冷汗涔涔,强行将缥缈剥离的灵魂压回躯体,直到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腔,他睁开眼,松了口气。 “你醒了吗?”房门口,季向晚定定凝视他,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。 他喘息,还说不上话来。 “早餐吃小笼包,可以吗?” “你做的?”向晚亲手做的小笼包很好吃,皮薄馅香,美味多汁,是除却柠檬派外,他第二道偏爱的小点心,以前她经常不嫌麻烦地做来让他解馋。 “可以陪我去看海吗?”又挟了几颗汤包到他碗中,她问。 这样的生活,朴实、平凡、温馨,很像小夫妻了,真的很像。 杨品璇评估了下今天的天气,有点风,但是不算太冷。“加件外套,喷剂记得带着。” “嗯。” 那一整天,他们去看了海,也到山上赏夜景。海边风大时,他拉开大衣,将她牢牢包裹住,看夜景时,他提供胸膛让她枕靠依偎。 “这辈子,你从没送过我花。”她说。 以往,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,以为自己能给她更多,而现在,在有限的时间里,他能给她的已经不多了,这将会是此生唯一的一次,还有什么好执着呢? 下山时,他买了束花,亲手交到她手中。 “桔梗吗……”指腹抚过花苞,她略略恍神。 “嗯,喜欢吗?”晚晚,我永恒不变的,爱。 “喜欢。”仰眸,却见他脸色异常死白。 他轻咳,踉跄地抓住路旁公车站牌,紧抓的指节泛白,视线模糊,神魂一阵游离恍惚—— 不,还不可以! 一道温暖覆上他冰冷的唇,他神魂震荡,张手死命地搂紧,好似饥渴的旅人,疯狂地纠缠深吻。 好痛,向晚蹙眉。他咬破了她的唇。 尝到淡淡的血腥味,他意识恢复一丝清明,唇对着唇凝视她,眸底浮起深浓的愧疚。 “对不起……”他放柔动作,棉絮般拂掠柔唇,轻吮呵怜。 唇与唇的相遇中,他尝到咸咸的水气,张手,接下属于她的那颗泪,握入掌心。 §第十章 又一个黎明。 他清楚地感觉到,要睁开眼,一次比一次更艰难。 这副身躯,他已撑得力不从心。 抹去一身冷汗,掀被下床,双脚踩在地面,还来不及站定,两膝毫无预警地一软,跌跪地面。 双手撑着床沿,却怎么也使不上力。他闭了下眼,心知已是极限。 晚晚……绕在舌尖的眷恋,化为清泪流淌。这一生,就陪你到这里了…… 不知过了多久,虚软的手脚稍稍使得上力,他开始收拾屋子里所有他存在的痕迹。应该还有一点时间的,他不能不做任何交代,无声无息地消失,这样她会怨恨、悬念、无法释怀…… 起码,得用最后的力气,好好向她道别,完整结束,这样,她才能坦然去面对下一段恋情,他不要……不要当第二个杨品璇。 她去了市场,回来时,他已收拾妥当,端坐客厅之中。 “我买了鱼,中午吃鲜鱼粥好吗?”提着购物袋往厨房走去,一一摆放冰箱。 “再见,向晚,我要走了。” 没拿稳的鸡蛋摔落地面,整盒破碎,无一完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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