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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嗯?”挑开衣扣,寸寸细吻而下。

  “我,是坏女人吗?”

  一顿,他仰眸。“怎会这么问?”

  “没。”是她多言了。玉臂拉下他,主动接续未完情×。

  她不会不知道,周遭的人是怎么看待她的。

  八个多月前搬来这里,最初日子是怎么过的,她已经记不起来了,而后来的她,若非生活上必须,她几乎是足不出户。

  鲜少接触到阳光,她的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,有时甚至称得上苍白。

  有人说,她是富豪的私生女。

  也有人说,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。

  还有人说,她是被包养的情妇。

  更有人说,她诡异得像幽魂。

  不论哪一个,结论都一样——

  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。

  他总是夜半来,天明去,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听来俗套的承诺与誓约,确实像情妇,虽然她没用过他半毛钱。

  她的户头里有笔巨额存款,记不得从何而来,但却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虞。

  说不定,他们讲的是真的,谁知道呢?

  阳刚体魄叠上她过于纤细雪白的身体,体息纠缠,煨暖她偏凉的体肤。

  每当太多杂乱的梦境交错,夜里惊醒,有一瞬间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,身与心冷寂得教人惶恐。怕了这样的茫然,于是,会和他演变至此,倒无需意外了。

  有双手愿意搂抱住她,惊醒时,抓得住一抹确定,她便心安,这双手,这沉笃的怀抱,令她度过不少无梦的夜晚,安睡到天明。

  她只是,要人陪罢了。

  他知道,也甘心让她利用。

  然而,他又何尝不也在利用她呢?如果她柔软的身体,也能给他抚慰与满足的话。

  他们,用着这样的方式相互依存,谁又能说,他们不是以另一种不同于承诺的模式,亲昵地牵绊着彼此?

  “今晚,留下来吗?”

  “嗯。”他模糊哼应,恣情需索柔软娇躯。

  她扬唇,泛开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,舒展肢体迎接他的灼热。

  她知道,今晚可以有个好眠。

  §第二章

  第一次见到他,十七岁。

  在那什么都还不懂的青涩年岁,少女芳心已然被那抹闯入眼界的身影所占领。

  如果不是那日,她想起遗留在教室的国文课本,万万不该又多看了他两眼,他们也许一生都不会有交集,更不会有往后纠缠甚深的情缘。

  匆匆赶回教室拿了课本,发现值日生大意忘了关窗,她顺手关上那扇靠近篮球场的窗户,目光留意到篮球场上的那抹身影。

  她记得——出校门时,他好像就已经在那里了,一直到现在,足足有三个小时了,如果不是明天要交国文作业,她也不会在将近八点时又专程回到学校来。

  空荡荡的球场上,只有他矫健的身影,以及篮球拍动的声响。

  他的身形俐落、敏捷,像是要发泄过盛的精力一般,每一个动作都相当激烈,在一记跳跃,漂亮的灌篮之后,他跌坐在地面,将脸埋在膝上,动也不动。

  世界,全然静止。

  静到——她几乎可以听见他沉重而混浊的喘息声。

  她仿佛,也同时听见了芳心随他而怦动、喘息的声音。

  在那之后,她恋上了窗边最靠近篮球场的那个位置,恋上了在远处静静看他打球的身姿。

  他不一定天天来,但每回来,总要弄到筋疲力竭才回去。

  他来的时间时早时晚,并不固定。有几回来早了,班上的女同学心思浮动,日光纷纷飞往球场,早已无心于课堂。

  在她们的谈论中,她才知道,他叫韩子霁,原是本校篮球校队的队长,去年刚毕业,在校时,平均每天要收到三封的爱慕信。

  爱慕信吗?她从没想过这个,只是想,静静地看着他打球而已。

  有时,他来得晚了,她会在放学后,静静坐在离球场有一段距离,不受注目却又能看到他的树下静静等候。

  他不一定天天来,所以她让自己固定等一个小时。

  他打球,挥发汗水与精力;她画他,挥洒的是心中幽晦蠢动的少女情怀。

  他打了一年的球,而她,也画了一年的他。

  直到有一天,她回家吃过饭、洗完澡,回房终于能够坐下来时,遍寻不着那本素描画,心想该是大意又遗忘在教室了,顾不得已经八点多,换了衣服就匆匆往学校去,在抽屉里找到时,这才松下一口气。

  仰头习惯性瞥向球场的方向,意外他竟也在。

  不受控制的双脚走出教室,往他所在的方向移,隔了段距离停住,不再向前。

  他今天——球打得比往常更激烈,不知为何,她就是读出他纷乱的情绪了。

  突然,他止住动作,仰头往地面一倒,汗水顺着脸庞滑落,隐没在发际,两道清亮的水光,分不清是汗是泪,无声跌落。

  似是感受到异样的凝注目光,他倏地坐起,泛着水光的眸子冷不防对上她不及闪避的清眸。

  心脏,在目光交会的那一瞬间揪紧,她无法发声、无法移动,直到他一步步朝她走来,在她面前站定,她才惊吓地回神,在慌乱失措的万分之一秒,无法思考地转身拔腿就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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