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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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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楔子 情人双双到庙来,不求儿女不求财; 神前跪下超重誓,谁先变心谁先埋。 “不后悔吗?”下那么重的誓。 双双起身,她轻问道,温柔拍去情人膝上的尘上。 “不会。”他笑笑地回应,搂过她的肩。 这名女子,将她的一切都给了他,若真有那么一天,他负了她,就让他横尸街头又何妨?这是他该偿的,他不会后悔。 “我也不悔。”她,浅笑盈盈,将身子揉入他胸怀,安心追随。 就在那一天,他许下这一生所能担负的最重誓言,也是在那一天,她将最纯真的自己,完完整整交给了他,全心相信,这段深挚情爱足以维系一生一世—— 海枯石烂,地老天荒,此情不渝。 一生一世啊—— 睁开眼,悠悠浅浅的叹息仍绕在舌尖。 年少时,多么天真,以为一生一世不过转眼,历尽世事后才明白,一生一世不如她想像中的容易。 不过才十年,已熬得好累。 是他轻率,将一生看得太短?还是她太傻,错估一世的悠长? 海,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枯?石,要多久才会烂?千百年来,多少恋人许过这样的缠绵誓约,可又有谁真正见到了海枯石烂?地未老,天未荒,而那些恋人,如今又在哪里? 她轻轻笑了,笑自己轻信男人的誓言,生死白头的承诺,说来简单,要做到却是如此艰难。 “放了他吧,他,已经不爱你了。”另一个“她”,如此对她说。 “我爱你,但我不能辜负她。”而他,叹息着如此对另一个“她”说。 多可笑,到头来,她的存在竟成了棒打鸳鸯的碍事者。 曾经的海誓山盟,成了束缚他的咒语,教他走不得,抛不开。 “向晚,”喊她时总是揉入温柔与暖意的语调,曾几何时多了叹息。“别想太多。”他如此安抚。 他说:“没有别人,只有你。” 可是,如果真的只有她,为何他的笑容会一日日沉寂,面对她时,愈来愈勉强、带着深深亏欠? 如果,真的没有移情别恋,另一个她,又凭哪一点堂而皇之地向她宣告他的所有权? “别哭,别用眼泪控诉我。”那个“她”,梨花带雨,楚楚堪怜,在他怀中,被疼惜着。 抚着另一侧空冷的床被,心也冷得发慌。 那个发誓今生只属于她的怀抱,已教另一名女子进驻,她其实知道,那些未归的夜里,他是在哪里度过。 她开始害怕漫漫长夜,害怕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深黑。 一抹银亮划过寂静夜空,映照得室内短暂一阵明亮,而后,是连玻璃也为之震动的巨响。 打雷了吗? 她坐起身,赤脚踩在地面上,推开窗,狂风吹得窗帘一阵狂舞,豆大的雨水打进窗台,地毯迅速湿了一片,狂风豪雨几乎敲痛人的肌肤。 好久,没下那么大的雨了。 “向晚,今晚等我,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清楚。”稍早,他匆匆出门前,说了这句话。 她沉默着,没有异议地接受了。 “神前跪下起重誓,谁先变心谁先埋……”她默念,两颗清泪滑落颊畔。他是否,还记得许下的誓言? 远扬的心,背离的誓约,不再爱她的男人……这一切一切,再也不具意义。 铃声划破寂静,一声声,回荡房内。 该来的,总是躲不掉。 她回身,抹去泪痕,深吸了口气,接起电话—— §第一话 谜样的女子 有人说 她是富豪的私生女 有人说 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有人说 她是被包养的情妇 有人说 她迷诡一如幽魂不论何者 结论皆同——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§第一章 她有一头又黑又直的过腰长发,看得出发质极佳,随着举手投足迎风舞动,不经意地撩动人心。 细致的瓜子脸上,有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深,且亮。 纤细的骨架,过膝长裙遮去修长足踝,古典而雅致。 无可否认,她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驻足、再三流连的美丽女子。 只是啊……这张美丽的脸庞稍嫌苍白了些,再怎么精致的五官,却总觉缺乏情绪。 她沉默而少言,非必要时极少开口,存在感淡得几近凉薄。 冰山美人吗?也不尽然,或许说,像是初春流泉,清冷,透明。 杨品璇停下书写病历的手,支着下颚凝视她。 “杨医师?”冷泉般无波的明眸回视他,无一丝荡漾。 被逮着窥视行径,他不慌不忙,甚至不做太多的掩饰,指尖轻敲桌面,朝病历瞥上一眼,墨色字体端正地印着“季向晚”三字。 “最近睡得好吗?” 缺乏情绪的脸庞,如今浮起略略的苦恼,娟细眉儿轻蹙起。“很乱——不,我是说,非常不好。” “怎么个不好?可以试着形容看看吗?” “有人在说话,好像在耳边,又好像是从脑海深处浮出来的,我很烦躁,没有办法睡。”试着形容出心里的感觉,却发现那很抽像,想表达却太艰难。 他点头。“记得那些话都说了什么吗?” “我们要永远在一起;我爱你,晚晚;除了你,这辈子不会再有别人……一个男人的声音,类似甜言蜜语的承诺。昨天晚上,还听到他说:‘晚晚,我好饿,想吃你做的柠檬派。’可是,我会吗?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柠檬派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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