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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


  这阵子果园采收,丈夫几乎每天都去帮忙,家里头的事,她不信他会不比她清楚。

  “唔、嗯……”他又在目光游移了。

  每当他有事瞒她,就不敢正视她的眼睛,好猜得很。

  “祝春风,你给我看过来。”她伸出两掌,直接贴着他的颊扳过来。

  “嗯……”

  对上眼,他认真看了一会儿——

  “我家想云真漂亮。”

  她一听,简直哭笑不得。“少给我打马虎眼,你知道了什么?”

  “陆想衣没说吗?”

  就是没有才会问他呀!而且看他的表情,八成知道些什么。

  “问她,她就说想家,回来住几天,帮帮家里。”

  从以前还没嫁时,就没听她主动说要帮家里什么,这番说词,谁信?

  她说她过得极好,夫婿疼她、宠她,她开口要什么就有什么,拿了一匣子眼花缭乱的珍贵首饰给她瞧。

  可要真有那么好,她绝不会是这副模样,气色差了几分,没了出嫁前的红润模样,笑不由衷的,不时地开了门瞧,像在盼着什么。

  想衣的性子,她当人大姊的哪会不清楚?打小便自视甚高、好面子,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说出来,自个儿撑着那副骨架,在人前骄傲着、站得直挺挺的。

  “我在想,八成是与丈夫吵嘴了,负气回娘家,等不到丈夫来接,又拉不下脸自己回去,才会这么僵着。”

  祝春风张大眼,不小心露出一丝惊叹与崇拜。

  想云好厉害,他一个字都没说,她怎么全知道?

  “果真是这样?”

  他连忙摇头又摆手,退开两步以示清白。“我没说、我没说!你别跟陆想衣讲。”答应人了,不能说的。

  很好,丈夫这反应,让她十成十笃定了。

  “对,你一个字都没说,是我自个儿胡乱猜的,与你无关。”

  他拍拍胸口,安心了。

  不是他说的就好,那陆想衣撒泼起来很可怕的,之前阿娘去陆家求亲,他就挨了她一个耳刮子,叫他滚回家作他的春秋大梦去!

  现在回想起来,脸颊都还会隐隐作痛。

  他才不要娶陆想衣,她那么凶,真娶了,以后不就有挨不完的巴掌?想云多好,会对他笑,每次见面都给他吃糕,他再傻都知道要娶想云才有好日子过。

  反正那女人,他是能有多远避多远了,她既不像想云温柔,也不像想容会和善地喊姊夫,他理她干么?

  陆想云被丈夫的反应惹得好笑,问道:“你那么怕想衣啊?”

  “怕啊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她脾气那么坏,鬼见了都怕。”

  “是吗……”她敛眉,陷入凝思。

  这会是问题的症结吗?

  丈夫不知,他其实常常不经意地命中问题核心。

  想衣的好强、霸道性子,家人是习以为常了,小时候爹买了什么,总是想衣先挑,挑完了才轮到她和想容,什么都要最好的,凡事不让步,总以为所有人都该以她为中心,以她的情绪为依归……

  她们是家人,能包容,可外人呢?

  最初,葛世民迷恋她的美貌,或许还能宠着、忍让着,但是日子久了,总会感到厌烦,谁有耐心一再哄着娇娇女?

  男人回到家里,身心疲惫,要的是软语温存、体贴关怀,而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妻子给他找气受。

  而外头,多得是似水温存的解语花。

  如此,婚姻还能不出问题吗?

  这样的脾性,无论嫁了谁,怕是都没本事经营好自己的婚姻。

  “阿风,明日陪我回家一趟吧!”

  陆想云携着夫婿回娘家,如今大女婿与岳丈已处得极好,夫妻俩时常回家,倒也没人觉得突兀。

  他们过午之后才回去,祝春风与岳父下了几盘棋,老丈人夸他棋艺大有精进,以前连帅与卒都分不清楚,现在已经被调教到偶尔还能赢上两盘,让陆庆祥这启蒙师傅大大满足了成就感。

  吃完晚膳,陆想云又与父亲谈了谈果圜近来的营收如何,祝春风便在一旁乖乖泡茶,这一耽搁,时候也晚了,便顺势又留了夫妻俩下来过夜。

  陆想衣初时有些不自在,后来看姊姊见了她在娘家也没多问什么,才稍稍放松下来。

  陆想云与父亲谈完家里的近况,便不经意地开口邀陆想衣聊聊。

  “要——聊什么?”陆想衣瞬间敏感起来。

  “自你出嫁至今,我们姊妹三人都没什么机会聚聚,与自己的妹妹谈谈心、联络感情还需要理由吗?”

  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陆想衣闷声道,因小妹也在一旁,这让她防备弱了些许。

  姊妹三人月下谈心,说说儿时的趣事、也说说那些珍贵难忘的回忆,天南地北什么都聊,就是不聊伤心伤神的感情事。

  夜,很深很深了——

  话题告一段落,三人同时静默下来。

  沉默了片刻,陆想容倒是自己主动挑明了。“大姊,我知道你担心我,我已经没事了,你不用为我挂心。”

  陆想云偏头,瞧着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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