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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幼秦,你想要什么?”

  “水……”喉咙好干、头好晕、伤口痛,连移动都好困难。

  余观止倒了半杯水喂她。“晚餐时你还在睡,我留了几块面包,你饿的话先吃一点填填肚子。”

  他稍微调高病床,拆开包装将一切打点就绪,方便她进食。

 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,只是他说、她便照着做,懒得再动脑思考。

  “还有就是……”他站在床侧,凝思了下才开口。“下午医护人员有来问过病房的事,当时你身边没有其他人,我就自作主张,先将你和宜姮安排在同一间病房,你——”

  “你不要误会!我男朋友人刚好在国外出差,赶不回来,他对我非常好,也很关心我,我是怕告诉他,他又赶不回来,反而让他更焦虑,所以——”

  他没有搭腔,只是定定看着她,看得她莫名弱了嗓。

  他其实没有多说什么,让她的防备显得过于敏感又尖锐。

  所幸,他也没在这话题上打转,轻巧地带过。“既然如此,我想说安排在同一间病房,多少能照应得到。”

  “我早上有问过护士,请的看护明天就会过来。”她不会一个人,无人照料。

 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?“你想换病房?”

  杨幼秦仰眸,望进他平静的眸底。

  他难道,一点都不想避开她吗?前任男女朋友的身分未免太尴尬,何况当时又是那样不欢而散,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她,最好有多远避多远,为什么他可以表现得这么淡然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?

  “后天中午过后才会有单人病房空出来,在这之前得暂时委屈你和宜姮共享一间病房。”

  她不是那个意思……

  感觉好像……她有多嫌恶他们、极度不想与他们共处一室,真的不是那样。

 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,只是笑了笑,没再多言。“那你休息吧,不打扰你了。”

  “观止!”她脱口喊了出声。

  “嗯?”他回眸,温温地,口气不冷不热,真的就好像只是许久未见的旧友,没太多复杂心思,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太多,庸人自扰。

  “那个……对不起,害你未婚妻受伤。”她一直记得,他赶到急诊室时说的那些话,他在意的那个人受伤了,为了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,让他很不开心。

  “没关系,宜姮不怪你,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。”

  她连忙表明:“医药费我会负责,还有——”

  “幼秦!”他淡淡打断她。“不是钱的问题,这件事到此为止,不用再提。”

  杨幼秦怔怔然,看着他转身走开。

  她当然知道不是钱的问题,因为真心无价,再多的钱,都弥补不了他当时恐惧、担忧的心情,她只不过是想表示一点诚意而已,并且抱歉害他心爱的人受伤……

  大概在他眼里,她就是那种顶着高傲姿态,永远只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,从不懂体恤他人心情的娇娇女吧!

  她咽回喉间的硬块,闭上眼睛,不去看他背身而去的漠然。

  全世界时间最多的,就是在医院养病的病患,尤其是两个待同一间病房,一个手不能动,一个脚不能动的病患。

  每天睁开眼,除了盯天花板和电视,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了。

  “欸,幼秦,你在睡觉吗?”

  “没,发呆。”

  “那,来聊天好不好?”

  隔壁都提出邀约了,杨幼秦请那个早上刚报到的看护拉开隔帘,侧过头问:“你脚上的伤……还好吧?我很抱歉连累了你。”

  “唉哟,这也不能完全归责于你,我自己鲁莽,抓着你没方向地乱跑才会出事,我也得负一半的责任。而且医生说,你的伤比我严重多了,脚打石膏了不起就闷热一点、笨重一点而已,你肩胛骨开刀,那里的神经分布比脚上的还要细、而且敏感,好多人都痛到要打止痛剂,到现在没听你唉一声,你个性很倔强耶。”

  唉有什么用?没人心疼,是要唉给谁听?她老早就学会不再示弱。

  无法解释,只好淡然带过。“这没什么。”

  啧,原先的预感没错,这女子真的很ㄍㄧㄥ。

  章宜姮摇摇头,怕交浅言深,不知该怎么告诉她,这种个性很吃亏。

  “对了,你跟我未婚夫是之前就认识了吗?昨晚睡梦间,好像有听到你们在谈话。”

  余观止没跟她说?那,应该就是有意回避,她能说吗?

  “他——是我读大学时的一个学长,不同系,刚开始也不太熟,没什么交集,后来在学校的活动中碰到过几次……”怕惹出不必要的事端,她连措词都格外小心。

  “原来是这样喔。”章宜姮了悟地点头,心无城府地笑说:“观止真的是一个很棒、很懂得照顾女生的好男人,对吧?”

  “……”她只知道,她附和与否都不对。迟疑了下,仍隐忍不住问出口:“你们……怎么认识的?”

  “相亲。”迎上对方意外的表情,笑道:“会很奇怪吗?我阿姨是他任职的那间建筑设计事务所的会计,经过介绍,就认识了。根据他的人生计划表,是希望在二十八岁前感情能有个稳定的着落,三十岁左右当爸爸。一年多前认识,觉得彼此个性能合得来,就一直走到现在了。听起来一点都不浪漫对不对?他喔,就是这种一板一眼,凡事都照着计划走的人。”

  杨幼秦愕愕然张口,突然不知该说什么。

  她不晓得会是这样,那……爱情呢?追求呢?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,完全照着男方的计划表去走,女方又算什么?一点也不受重视。

  “你……难道不觉得委屈?”

  “为什么要?”章宜姮反问。

  “至少,最基本的追求程序……”那是女方应得的,被疼宠的权利。

  “我不这样想。从小,我的身体就不太好,常常一点小感染就得住院好几天,在观止之前,我也有过几次的相亲经验,但是每个人一听到我的身体状况,全都打退堂鼓,这是人之常情,他们要娶的是老婆,谁想迎个娇贵之躯回家伺候?但是观止没被我吓跑,他说,撇开身体状况不谈,我是他理想中的那种妻子,一个不怕承担责任的男人,要到哪里去找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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