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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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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的她,面容春潮如醉,眸底波光潋滟,朱唇红润微肿,云髻上珠簪微斜,罗衫略起绉褶……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刚刚被纵情怜爱过的模样。 满意地打量完,等她理好衣容,朝她伸出手。“来,芽儿。” 他走出屏风,半倚坐在茶楼的护栏上,将她抱在怀中。背靠着他的胸膛,不适应大庭广众下的亲密,她初始有些不自在,但是他坚定地圈搂住腰际,倚偎着同看长安城繁华街景。 大唐民风开放,又没人会说她伤风败俗,露背露胸到乳波隐约可见的女人满街是,要他说,他还觉得他们太保守了。 “芽儿,你看,那儿有一摊卖小玩意儿的,咱们买些回去给孩子们。你说,是纸鸢好呢?还是陶娃娃?” “陶娃娃吧!纸鸢盼儿有了。” “好,就陶娃娃。那祈儿──有了,我们买玲珑鼓。” 孟心芽轻笑。“你别老逗他。”明知祈儿早熟又自尊极强,还故意拿人当奶娃儿哄,不是存心要气死人家吗? 说走就走!陆君遥当下拉了她下茶楼,融入熙来攘往的市集。 被他们抛在身后的,是茶楼上几名目睹现状的客人。 “那……是陆家主子、主母?不是听说早晚要休妻……瞧他们挺好的嘛……” 夜凉如水。 孟心芽悄悄坐起身,没去惊动枕畔熟睡的丈夫。 自从醉酒失态的那晚后,同床次数一多,极自然便演变成如此,不需刻意去询问或商量。他的房间依然在隔壁,然而,他每晚都待在这儿,就算什么事都没做,只是依偎而眠。 他就算睡着了,仍不忘将她搂在怀中,那全心呵怜的姿态,好似将她放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,好生守护。 拉好被子,不教枕边人受寒,她轻手轻脚地下床,推开窗。今晚月色极美,柔柔的光晕衬着圆得没有缺憾的月儿,一如她的人生── 思及今日市集的一切,浓得几乎无法承载的幸福盈满胸口,煨暖了心。 他们逛了大半条街,他给祈儿买了护腕,以免练拳时总受伤;给盼儿买了轻盈好写的胎毛笔方便习字,至于她── 指掌抚上胸前,那里有块蝶形佩饰,他颈上也有,是一对的,质地温润如水,色泽清透莹白,毫无杂色,他买下了它,当场为她戴上。 “那不是陆家少夫人?哪儿强势啦?瞧那分明是娇滴滴的小女人。” “是啊,人家夫妻可浓情蜜意了,还一道逛市集呢,那造谣的人真缺德……” 街坊耳语,她隐约捕捉了几句,他一向细心,不可能没发现的。 悄悄审视他,他却像没什么反应,一径儿关怀她累不累?渴不渴?喜欢什么…… 夜深人静后的现下,她一一细想,一一回味,似乎懂了什么── 问他为何而来,他总笑而不语。 只为了陪她逛街?或者── 他今天,是刻意来找她的吧!刻意做那些事,刻意辟清不利于她的谣言,刻意教所有人明白,她是他的妻,共偕白首的妻。 他连她的心,都护着了。 这男人啊,温柔得教她连心都痛了,要她豁了命爱他都甘愿。 温暖双臂由身后环上了她,掌心迭上她平坦的小腹。“还不睡?” 她没回头,小手覆上他,静静品味相依的宁馨。 “君遥。”她低低轻唤。 “嗯?”将脸埋在如云青丝里,轻嗅那淡淡的发香,沉醉闭眼。 “我好高兴,我嫁了你。”无法开口说爱,别扭了半天,吐出最极致的情意表达。 他懂。他的芽儿啊,这些年来,武装惯了,男人堆里比手腕、较心机,早已学会层层掩抑心思,久了,连情绪都忘了要怎么表达,才会在愈在乎的人面前,愈是生硬无措。 “我,让你觉得幸福吗?”终此一生,他只想朝这目标努力。 “幸福。”一直都是幸福的,能嫁他,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,不论是九年前,还是九年后。 “那很好。”他多怕辜负了他的丫头,那个待他情深意重的丫头。 这辈子,他都不打算道破。她不说爱,却比谁都爱他,那样深刻纠缠的缘分、那样重的恩义,说与不说,已不是最重要的。 自从那日之后,凡陆家名下产业,时时可见那位传说中深居简出、神秘得不得了的陆家少主,久了,伙计们对他也不陌生,理所当然地会向他报告铺子里的情况,一件又一件,经手的事愈来愈多,陆家的主事者,已不再是孟心芽。 当孟心芽发现,那些本以为由福伯经手的账目,竟全是他时,有一瞬间,心头是慌乱的。 一直认为,这是她最大的存在价值,当年公公训练她也是为此,如果连这都不被需要时,她不知道,她该怎么定位自己的存在。 她怕……她会是多余的。 他对她那么好,她怕,自己没有那个价值,让他对她好…… 福伯招认时,陆君遥也在场,那时,她好沉默,久久不发一语。 “芽儿,你生气了吗?” 她不语。 “我知道我不该隐瞒你,只是当时,我还不是很清楚你在想什么,看你撑得那么累,我只是想……做点什么。后来,我懂你是担心我,但我现在身体真的好很多了,没有什么扛不起的,俗话说,夫有千斤担,妻挑五百斤。不管什么事,我们应该一起分担的,不是吗?难道你要我装死逃避责任?那不是男人的作为。” 她还是不说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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