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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


  “好。”

  他谨慎地扶她起身,一手护着她,另一手在前方摸索,小心地领着她往前走,推开包厢门以后,走道间也是一片黑暗,但至少不像包厢内伸手不见五指。其余包厢的客人急忙涌出,他肩侧被人撞了一下,只能更小心地护住她们,不与其他人碰撞。

  来到大厅后,有紧急照明以及外头的光源,小孩的恐惧感弱了些,只剩微微的抽泣,他正要回头确认两人是否安好,忽见她上方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当头砸了下来——

  他完全无法多想,唯一的反应,就是将她们拉了过来,以身体牢牢环抱住!碎裂声引起一室尖叫,他获了磨眉,低头看她。“小容,有没有受伤?”

  她摇摇头,直觉抬手看了一下。

  手肘外侧,被吊灯碎片划了一道口子,渗出血迹,但她没心思理会这个,急切地审视怀中受到惊吓、再度放声大哭的娃儿。“娅娅,是不是受伤了?在哪里?告诉妈咪……”

  “先出去再说。”大厅人潮逐渐疏散,出了餐厅后,随着外头待命的救护车一道前往医院。

  他怕待在急诊室,一会儿采访记者赶来,会引发不必要的事端,动用关系迅速安排好单人病房。

  娅娅哭声已歇,正惊魂未定地缩在妈妈怀里,他向她要证件办完挂号手续,回来时,护士已替她处理好肘侧的伤口。

  “伤口不深,应该不会留下疤痕,这几天小心不要碰到水。”护士固定好纱布,一面交代。

  “那,额头。”他指指额上的红肿,不晓得什么时候撞到的。

  “如果你们想谨慎一点,可以观察一个晚上,看看有没有脑震荡。”

  护士推着推车出去后,他问:“娅娅没事吧?”

  “我刚刚检查过了,没有受伤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”

  龚云颦抬首,见他单手把玩着她的证件,她伸手,将身分证拿回来。“你有话想说。”

  他沉凝了会儿。

  刚刚在帮她办手续时,看着、写着陌生的名字,突然有一种……说不出来的感觉,他很想问她——

  “你为什么,会选择现在的生活?”过去的自己,她不满意吗?为什么要让自己改头换面,成为现在这个龚云颦?

  很多时候,他看着她,常常产生陌生的违和感,觉得这不是她。

  她一直努力在改造自己,白天帮顾政勋打理繁务都已经够累了,还利用晚上的时间进修,她究竟想让自己到达什么样的位置?这些对她,很重要吗?

  他以为,她是不在乎学历,也没那么介意旁人观感跟社会价值观,跟婆婆在宜兰开个小民宿,生活一向过得怡然自得,不是吗?

  “哪有为什么?不都说活到老学到老,能多学一点东西,不好吗?”

  她在避重就轻。

  “那为什么,这么急着嫁他?”一点挽回余地都不留给他。看着身分证后的配偶栏,那原本该填的,是他的名字。

  “这还用问吗?女人想嫁,不都只有一个原因?”

  “是吗?”所以——她爱顾政勋?就像当年,只思考三秒,就点头跟他一起签结婚证书的心情?

  既是如此,那又何必拖泥带水地,扯着他不放?

  若非这样,两人断得干干净净,或许他早就可以放掉她,将她从生命中抹除。在还没遇上她以前,他对情爱一事本就调性偏冷,从不认为自己会是多长情痴心的一个人,现在也一样。

  是不是,只要把欠她的还个干净就可以?他不想一直任由她折磨。

  他点点头,说道:“我欠你三年,那就还你三年,从你和他结婚的那天算起。”痛与悔,从那一日起,不曾饶过他。

  她呼吸一窒。“你什么意思?”

  “三年后,我们就当两不相欠,请你放我自由。”他不会不知道,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对他慢性折磨,是他心甘情愿,放纵她的报复,因为那是他该还的。

  她张了张口……又紧抿。

  就在这个微妙点,顾政勋激动地冲进来,一把抱住她。

  “宝贝,你吓死我了!刚刚看到新闻,想到你说要去那边吃饭,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。你知道吗?刚刚最新的转播消息,那间餐厅的厨房还瓦斯气爆,有够夸张的,我们去吃过那么多次都没事,不知道是哪个衰人刚好也在那里,带赛给你了,我知道时太紧张,还不小心被钉书针刺到,流了好多血,你有没有很心疼——”噼哩啪啦就是一长串,真想问他会不会口渴。

  而且根据她对他的了解……这演得有点浮夸了。

  龚云颦有些无言地,看着他竖起中指,用力挤出一咪咪小血珠,来佐证那所谓的“流好多血”。

  “你好了啦——”她推推他。手来脚来的,以前很乐意气死杨仲齐,可好歹他刚刚才拚尽全力保护她和娅娅而已,以身相护的诚意只要是女人都很难无动于衷,现在在他面前跟人搂搂抱抱,特别别扭。

  她甚至忘了问——他有没有受伤。

  “那个,你……”

  她才刚开口,顾政勋像突然惊觉到他的存在一般。“咦?你也在啊?我就说嘛,是哪个衰咖带赛——”

  她暗暗捏了他一下,要他口下留情。

  “喔……好啦,我老婆提醒我要注意礼貌。如果没事的话,你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了,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照顾,反正她需要你时,你永远都不在。补偿?”他讽刺地哼了哼。“最好你补得了。”

  杨仲齐面无表情,完全不受对方的冷言讽语影响,欠了欠身。“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
  移步往门口走去时,便听顾政勋不服气地争辩:“你干么不让我讲?他本来就是衰咖没错啊!瞧瞧你遇上他之后,人生被他搞得多惨!想到刚遇到你时那个模样,真想讲给他听,看看他还会不会觉得,他偿还得了……”

  她扯扯他的衣服,低斥:“别说了!”

  步伐一顿,杨仲齐侧首。“什么模样?我很有兴趣听。”

  龚云颦用眼神警告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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