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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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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其实知道,自己并不是个理想的对象,撇开外在所附加的优越条件不谈,一个身上有太多包袱的男人,只会让身边最亲密的人受苦。 头一个,就会是他的女人。 选择别人,她或许会轻松很多,也快乐得多,他其实!没有太多的自信,认为她会愿意等他。 龚悦容捞起煮熟的水饺端上桌,弯身琢了他一口。“我不会放弃你,除非再也不爱了,否则我就会一直等着做。” 他望着她,舒眉笑了。 因为他知道,这名女子待他有多情深意重,要等到情爱消磨殆尽的那天,很难。 拉回她,细细亲吻。“你想学英文,我来教。” 然后,迈入第三年,初春。 婆婆经过了数月的休养,已大致痊癒,只是手部的石膏才刚拆,龚悦容也不想让婆婆太劳累,事事总是抢先揽下来做。 一日晚上,婆婆审视她,皱眉道:“小容,你脸色不太好看。” “没事,应该是生理期快来了。”这两日,腹部微微闷痛,有轻微出血,工作量又大,气色差些很正常啦,多睡几个小时就补回元气了。 她原是不以为意,直到某日下午供应商送食物来,她在搬一大箱面粉时,突然腹部一阵剧痛,重重摔落地面,疼痛难忍。 “龚小姐?龚小姐!你没事吧?” 她摇头,一时发不出声音来。 送货员赶紧喊来前厅的婆婆,婆婆见她脸色惨白,上前去扶她。 她本想出言安抚两句,忽觉下腹一阵热流,看到身下一片血迹斑斑,两人都傻了。 “好……痛……”痛得她再也无法乐观地安慰自己,没事,没事…… 强烈的疼痛感,一度夺去她的意识,又恍恍惚惚地醒来过几回,半昏半醒间,知道自己大量出血被送进医院,然后发生了什么事,她就再也不清楚了。 再一次醒来,是在全身麻醉的手术过后。 她望向病床边的婆婆,寻求答案。 婆婆叹了口气。“子宫外孕,已经八周了,造成输卵管破裂,才会大量出血。” “是吗……”原来,她怀孕了。 掌心,不自觉抚向腹间。 她和仲齐,曾经有过一个孩子,只是……没能留住。 宝宝,你怎么不乖乖的,待在该待的地方,好好长大呢?这样,妈妈才能把你生下来啊…… 婆婆望住她眼底的泪雾凄伤,轻声问:“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仲齐?” 她看着递来的手机,空茫的神情顿了好一会儿,才缓慢接过。 好想……听听他的声音。 另一头接通,熟悉的沉缓音律传来后,她反而哽住声音,说不出话来。 “小容吗?怎么不说话?” “你……在做什么?” “整理行李。之前不是跟你说过,要去上海一个礼拜?老婆,你记性很差。”对,他要去上海,下午的飞机,她想起来了。 “可是……我想要你过来。” “有什么事吗?” “只是……想看看你,可不可以?可不可以……”来抱抱她? “小容?”他不解。明知他稍晚就得去赶飞机,没时间、也没心思安抚她,她从来不会这般任性地要求他、为难他的。 “一定得有事吗?我只是想你而已,你不是满口喊老婆吗?那见自己的丈夫,为什么还要有理由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见你一面,会这么难……”永远都要先确认他的行程,而她,永远被排在行程的最后。 喉间一哑,她哽咽失声。 他在另一头,静默了。 好一会儿,他只是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压抑泣音,两相无言。 而后,低低叹息。“小容,你别这样。” 她让他,为难了,是吗? 听见他的叹息,与困扰,她闭了下眼,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,稳住情绪。“对不起,只是两个月没看到你了,心情不太好,有点无理取闹,你当我没说,去忙你的,我没事。” 他也知道,自己确实太亏欠她,补偿似的说:“等我从上海回来,再找时间去看你,好吗?” “好。”她忍着心酸应声。 “别胡思乱想?” “嗯。” 虚应了几声,切断通话后,见婆婆若有所思地盯住她。 “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?这件事他也有分。” “说了又怎样?”能来在她一开口时,就会来了,何必让他为难?反正孩子也已经没了。 他避孕措施一直都有在做,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有小孩,这只是他没预料到的一个意外而已,她其实有一点点害怕,如果他知道的话,会是什么样的反应……婆婆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默默退开。 有时候,她会想,丫头遇上仲齐,究竟是福?还是一场人生的劫? 如果不是遇上他,丫头或许可以找一个疼爱她的丈夫,没有仲齐那样的好条件,但至少平平凡凡、温温实实,也是一辈子的幸福。 活了七十多个年头,什么样的人没见过?她不会看不透,傻丫头是抵上命,死死爱惨了那个男人,可仲齐呢?小容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够重,他还不懂爱——至少没有那么爱。 在不对等的感情天平里,小容打一开始就吃了闷亏,傻气地一径付出,在爱情里,姿态卑微、爱得委屈,连一丁点任性与要求都不舍得,就怕看到那个人为难蹙眉的模样。 在乎对方更多的那个人,注定了要吃苦受罪。 她,一直都在唱着独角戏,一场男主角不够投入、无暇奉陪的爱情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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