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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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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?!赵系玦震惊,足下险些一滑。“你是说跟我一样,什么都看不见?” “不然呢?”他说这什么废话? 赵系玦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,她失明过,尝过他此刻的痛苦,不知为何他想起来就心疼。 “何时的事?好端端的怎么会失明?” 顾冬晴本来不想说,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讲的,但在看见他为此发急担心的神色,心又软了。“十几年前了吧。我打娘胎出来就带着一些病根,师父怕我养不活,从小就拚命喂我吃些奇奇怪怪的偏方跟药草,结果目力愈来愈差,后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,甚至还吃出一身异香。” 小时候身体不好,几乎卧病在床,出门吹点小风就连夜咳个不停,能做的事除了看书外,便是她兴不起兴趣的刺绣,加上“百花谷”早年并不好过,她无法帮忙谷里种菜养鸡、喂鱼除草,师父又竭尽谷里的物力财力为她的病情奔波,不少师妹为此眼红,认为师父偏心,而她天生个性清冷,师妹们自然就少与她亲近往来,除了霓裳和衔春会主动找她攀谈,其余的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有事才来找她帮忙。 若是让谷里的师妹们知道师父与她的关系不仅只于此,还是血脉相连的母女,恐怕她在谷里的小话都能淹成溪了。幸好她有先见之明,不顾娘亲反对,坚决拜师。 “你目力全恢复了吗?”赵系玦心拧得好紧,当时她还是不满十岁的小丫头,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? 他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瞎了,青天霹雳却不得不面对接受,至少知道自己还有得救,而她是慢慢承受即将失明的惊慌,面对的是即将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黑暗里,无法视物识人的恐惧。 她一介弱女子,是如何撑下来的? “不奢望全好,看得见就不错了,再试药下去,我怕眼睛好了,五脏六腑却坏了。”药下多了就是毒,她身体可禁不起药物一再摧残,既然不要求目视千里,能自理生活便行,那她何必为了那一丁点儿的目力累垮自己。 “你……”赵系玦羞愧到说不出话来,顾冬晴目力不好还挑灯熬夜为他读医书,结果他用什么态度回报她的心意? 误会、猜疑、易怒及不谅解! 因为她走过、苦过、挣扎过,才会对他轻易放弃生命的言论感到不满与愤怒,她刻意放手不管他生活上的琐事,就是要他早点适应、早点独立,证明他不是废人。 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! “油桐花快开了。”顾冬晴突然冒出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,尚在自责中的赵系玦心情一度转换不过来。 “我目力恢复时,恰好是油桐花开得最绚灿的时候,绿白相间,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致,不知不觉就在清心坡上站了一天,看着旋风而下的油桐花一朵朵落在我的跟前,那种最纯粹的感觉最令人感动。我想明年油桐花开,你就能亲眼看见了。”她研究古医书有成,就差一味关键就能同时解开那两道互为药引的毒性。每解一项毒性,他就得调养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解下一道,等余毒尽清才能医治他的双眼,以免欲速则不达反而害了根基,这辈子复明无望。算算,前后时间也得花上一年才成。 “是吗?”他异常冷静,无法想像油桐花开是怎生美景,只知道他鼻间萦绕的桂花香更为切实,他抿了抿唇。“顾冬晴,我更想看你。” 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 “比起油桐花,顾冬晴,我更想看你。”他想看看在他心中换过一层又一层形象的顾冬晴,究竟是什么样子。 顾冬晴语气倏冷。“我不好看,别听声音就把我想成天仙美女,你一定失望。” “咳!”他确实把她想成如天仙般美好。“总之,我想看你就是。” “等你伤好了再说吧。”就怕到时候他太失望,迫不及待离开“百花谷”,她自己几两重她清楚得很。 天际飘来一朵乌云,细绵的雨丝抚落脸庞,带来沁心凉意,但是他体内毒性未清,尽量不要受寒,还是回房比较稳实。 “回去吧,下雨了。” 他对她的美好想像就随便他发挥吧,待时机一到,他幻想出来的样子自然会破灭,不用她多费唇舌。 滂沱大雨,赵系玦仍然没有忽略轻细的开门声响,立刻转醒,迟疑了一会儿才翻身下床。 来的人没有桂花香气,走路也比顾冬晴稳实些,他沉声问:“顾冬晴呢?” “公子别紧张,我叫衔春,大师姊跟师父还有其他师姊妹出谷采药了。” 衔春一进门先顿了一下,她本以为赵系玦模样受尽毒发折磨,就算再好看也损了皮相,何况是普通人会落得何种下场。当初他被师父带回谷的时候,上前接应的师姊们回来没说他一句好看,她自然而然认为赵系玦平凡。 衔春臊红双颊,搁下顾冬晴吩咐的膳食与汤药,端起热腾腾的早饭准备喂他。 “谢谢姑娘,赵某自理即可。”他知道衔春是出自一片好意,然而她温柔送到他嘴边的饭菜竟引得他反感,暗自庆幸顾冬晴要他自行摸索适应,为他系住最后一丝尊严。 唉,他果然对她太多偏见、太多先入为主的想法了。 他突然想念起顾冬晴轻柔如排箫的清脆嗓音,以前觉得刺耳的话,现在想起来全是隐藏了无尽的关怀,而且衔春端来的饭菜少了平时的甜香,他愈吃愈低潮沮丧。 “衔春姑娘,你知道冬晴何时回来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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