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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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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晴蜜?”蒋负谦在她耳边以气音唤着,久等不到她的回复,便翻身下床,套上鞋子,轻手踢足往书房走去, 杜晴蜜根本没睡,直到他掩起卧室与书房相隔的雕花门,她才睁开眼。 他只脱鞋,外衣、袜子根本没褪,早知道是敷衍她,像哄孩子睡觉。她知道要改掉一个人的习性是急不得的事,才不揭穿他的底。 她像只耗子似的,吸脚尖、贴墙角,走近雕花门,从雕空的缝间里偷觑他,看他究竟在忙什么,鸣台山有谁能帮他分忧解劳。 定眼一看,杜晴蜜心都拧了,他并非案牍劳形,而是伏在案桌上入睡! 为何有床不睡,宁可睡书房?如果今天是她态度忸怩放不开,不习惯身边躺了个男人,他体贴先睡书房,那还说得过去,可刚才他还躺了一会儿,是以为她睡熟了才……才……杜晴蜜想不下去了,她心好沉好痛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蒋负谦为何不愿意与她同床? 对了,难道是他以为她尚未调整好心态要当蒋家妇,所以才留宿书房,想给她时间习惯? 这也不对呀,她要是真睡热了,不可能知道他夜半离床,换地方窝去了。 杜晴蜜咬着下唇,顿时慌乱了方向,又不敢多作猜测,免得又闹出笑话,负谦这么做,一定有他的考虑,她不如就趁这个机会,以行动告诉负谦,她会当个称职的蒋家妇,让他对她多一点信心。 没错,就这样办!与其暗自神伤,倒不如做点努力,也可以让她少一点时间胡思乱想,以为甫到手的幸福成了一现昙花。 “夫君,该起来啦!”她头一件想到的事,就是比蒋负谦早起,服侍他梳洗用餐,虽然只是件小事,她可是花了四天的时间才起得比他早的。“瞧你忙的,昨天晚上又累得直接睡书房,卧室又不是隔了多远,怎么不回去睡呢?” 蒋负谦低吟一声,极具魅惑,他由案前起身,衣襟微敞,露出分明肌理,杜晴蜜暗暗地咽了一口,似乎承受不起眼前景色。 “不想吵你,看完账本就在书房睡了。”对上晴蜜,他样样失算。头一次拧巾为她拭脸,不是为了提醒她为妻该如何如何,而是出于他真心的疼宠,不料她却坚持要比他早起晚睡,晚睡让他拗过了,早起就不能折衷,每当她转醒时见他端盆热水进房,眼底便涌现出失望跟自责,还真把这事看成为妻使命了,非达成不可。舍不得,只好由他折衷,偷偷地,一天比一天晚走,还在书案旁放了几本账册当障眼法。 “都是夫妻了还说见外话。夫君请用。”杜晴蜜拧了热布巾给他擦脸,再到房里替他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。 他们俩的东西是放一块儿的,搬进来的这几个晚上,她重新整理过了,蒋负谦一回找不到东西将她摇醒,才知道他都这么早走床,明明比她还晚睡的。 她起得很早,不只到厨房端热水,书房茶几上还多了大饼、水煮鸡蛋跟一小篮弥猴桃。至少得跑两趟才能连早膳都备上来。 蒋负谦以热布巾拭脸,又敷了一阵子,等冷了再擦过颈间跟双手。 他心里是感动的,他住在顶层,离厨房不近,尽管茶户有心,大伙儿轮着来圆楼帮忙张罗三餐,厨房也总是备着两釜热水,要煮饭、要梳洗都方便,但他就觉得麻烦,得绕半个圆楼,所以不管春夏秋冬,他总是以昨夜先打好的冷水梳洗,再到楼下演练一回养身拳。 自从晴蜜搬过来住,他才会在打完拳后,到厨房以热水拭干身上的汗,再端一盆到房里给她,将她唤醒,洗梳后一块儿下楼用早饭。 这条热布巾擦得他心暖暖的,原来有妻子照顾是如此温暖的一件事,难怪姊姊会催促他成家,再晚个几年,说不定会懊悔浪费这段时间。 不过也有可能是杜晴蜜才让他有温暖的感觉,其他女人摆进他房里,总觉得突兀不对劲。 “怎么不穿我制给你的衣袭?”蒋负谦将脏布巾放进水盆内搓洗干净晾好,端着水就往窗外泼。盖圆楼还有件好处,人都在圆楼内活动,绝对没有人站在窗下。晴蜜头一次见他泼水时有委婉劝阻过,后来知道奥妙处后,笑得可开心了,下回一样直接开窗泼水,学得很快。 “等会儿要上茶山,会脏。”他是个疼老婆的人,下山帮她入籍,回程不忘替她买支发簪,更请了制衣师傅随他上山量身,要替她裁几件新衣,她本来不想铺张浪费,毕竟衣服有的是,但最后仍拗不过他的坚持。 “你身边都是旧衣,别人给又不合身,丈夫给妻子做衣服乃天经地义,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,为夫说了算。” 这句话说得霸道,她听来却是无比的甜。现在她身上就穿着他请人赶制的衣服,做了四季衣袭,一李三套,量完身隔天就拿到了,真不知道他给制衣师傅施了什么压力,把工作搁下全赶她的衣服。 她替蒋负谦搭好衣裳,其余的事她也代劳不得,就让他自个儿来了。 “别去茶山了,说了好几天要教你挑茶,一忙都忘了,就今天吧,茶房里不少挑茶嬷嬷说想认识你,跟你说会儿话。”以她现在的身分进茶园,只会被请出来吧。 “好呀,挑茶嬷嬷人生阅历多,能指点我迷津。”她当然不会问该如何让蒋负谦与她同床的傻问题,做女人的要替男人留面子,她指的是挑茶嬷嬷与夫家多年相处应对下来的心得,可为她的参考与借镜。而且替她决定了去处,她便不用烦心今天要上哪里找差事打发时问了。 蒋负谦是好当家,采茶工作辛苦,月例相对给高。尽管夏茶不好卖,却因夏季天候磨人,月底还多给一两补贴,而上了年纪无法弯腰采茶,却尚需工作贴补家计的妇人,就安排挑茶的差事,工资没有采茶好,但做的是眼才手活,相对轻松许多。嬷嬷半人生都在茶园里打滚,双手挽过的茶箐比她吃的米粒还多,手摸生茶形体,嗅闻其味就能分辫好坏,厉害得很。 蒋负谦在房里起了炭炉,开了窗,待水热之前,两人就吃着大饼,虽然凉了,嚼着嚼着也挺香的。 杜晴蜜吃饭本来就眉开眼笑,现在更如桃李花开般耀眼了。 “沾到了。”蒋负谦以指拾抹她嘴角,如指甲片大的饼屑就跟他的指尖,一块儿送进他嘴里含着。 “啊……”她傻了,脸颊登时浮出两朵红云,这……这就是夫妻情趣吗? 他的小娘子很容易害臊,以她这年纪确实也这样,等再大一点,可能就不稀罕,嫌他肉麻当有趣了,得趁这时候多逗弄一会儿,以后看能不能生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女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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