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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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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要我……”她不自在地拖长音调,再一手指指池子。 马秋堂不但点头,还催促着她,“试试吧,这泉水具有疗效,它 能助你早日好起来。” “那你……”她怀疑地瞄着他动都没动的两脚。 “我?”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。 “你要站在这监督吗?”迂回无效,花咏干脆放弃跟这个自小在男人国里长大的男人暗示,单刀直入地挑明了跟他说。 这才明白她在介意什么的马秋堂,尴尬地僵着一张俊脸,匆匆向她说明。 “我在外头等着,你别在里头泡太久,会晕的。” “谢谢。”她含笑地看着他一溜烟地闪出洞外。 褪去衣裳,以足探了探水面试过水温后,花咏放心地踏人池子里,在水中坐下,任池水漫过她的肩头后,她不禁舒适地深吁口气,只是没过多久,她开始感觉很不自在。 虽然隔着一座岩壁,却隔不开马秋堂似乎仍在她身畔的感觉,花咏愈想愈是往水里缩去,从不曾这么清楚的感觉到他俩之间男女的分别。 近来的他,待她一如她初到百年后的世界一般的好,再也没对她有过疾言厉色,或许是因为感恩,也可能是内疚所致,她总觉得药王口中所说那个十岁前温柔体恤人的马秋堂,似乎在她眼前悄悄回来了。每当他练斧时,或他与她独处时,他会暂时忘记他是个国王,且自小在男人圈长大的他,也一直没在她面前注意到什么是该、什么又是不该,她已经数不清她的面颊遭他摸过几回,毫不避讳的他曾揽着她的肩、她的腰几回,每每坐在马背上靠在他的怀里,那只紧紧环扣住她腰际,小心让她坐稳的大掌,总是拉着她将她靠在离他最近的地方。 先前那段曾被他拉开来的距离,这阵子被他一下子拉近了,也由于拉得太近,她开始熟悉他的掌触、他的体温、他的心跳,她甚至已经熟悉他吹沸在她面上的气息。 微烫的泉水漫过她红通通的面颊,令她的心跳得疾快,就在她开始胡思乱想,并在水中吐着泡泡时,马秋堂的声音穿过洞口,在岩洞里回响。 “那日你为何要代我而哭?” “……秘密。”她想了想,决定不告诉他。 在他一径地保持沉默后,洞里只剩下水珠掉落在池子里的声音,觉得眼下的气氛既诡异又暖昧,好像不说些什么就不能化解这份沉默的花咏,在有些晕眩之际,随口捉了个话题。 “我一直很想问,当年三道为何会战败?” 洞外的马秋堂迟疑了一会,才缓缓回答。 “因三道太低估人子,也因神子不懂得什么叫自省。” 当年神子为何会战败,战后一代代的老人们都不愿提起,也没有人愿说当年的神子,曾对人子做过些什么,才去导致人子团结一心地将他们给赶出中土,但就算他们不说,其实每个人都心底有数,他们都知道,是他们太对不起人子。 然而神子也是人,而人就是这样,对于心虚或是不利己的事、大多封口不愿再提,但却会牢牢记住委屈与他人的亏欠,因此,他不相信百年前的神子无错,就如同他不相信百年后的人子无错。 他靠在壁上问:“你失望吗?”当年的她,一定以为两界之战,神子最终会战胜吧? 她的声音很像是叹息!“不,我在百年前就是这么认为,也大约料到那一战神子必定会败。” “你该出来了。”觉得她的音声太孱弱了些,马秋堂不安地在外头催促。 “好,你等会……”也觉得有点头昏脑胀的她,这才慌忙起身,换过了干净的衣裳后,不适地一手按着山壁慢慢踱出洞外。 看到她那副如煮熟的虾子的模样,等在外头的马秋堂马上就对她板起脸,他伸手抚了抚她红烫的脸,皱眉地扶她到一旁的石椅坐下,并拿出幽泉事先准备好的泉水给她。 清凉的泉水入喉,让花咏舒适了不少,她捧着盛水的水碗,本想再装一碗解渴,却在未喝尽尚残留了点泉水的水碗中,看见了他正专注地凝视着她。 这般看着她,马秋堂想不起百年前的三道,和曾与她生活在一块的女娲,对他来说,那些都是久远前的故事,可眼下的她却从故事中走来,并把她的故事带进他的故事里。 意识到他徘徊不去的目光,低垂着头的花咏,不知该不该再去盛一碗水,更不知该不该抬起头。 “很难受吗?”见她一直未动,马秋堂将一旁的布巾交给她拭干湿发,不明白她干嘛一直低着头。 她抚着额,蒙混地笑笑,“不碍事,只是有点晕。” “都叫你别泡太——”他没好气,还没数落完的话语,止定在他双眼所看见的景色里。 没拉紧的衣襟,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,他的双眼缓缓往上游移,瞧见一给湿发垂落在她的额前,凝聚在发梢上的水珠晶莹剔透,一如她此时的侧脸。 她的故事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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