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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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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呀。”他像后知后觉般,不好意思地对脚下的同胞致歉。 “抱歉,踩到你了。”爱染指着他的脸,“你是……”为什么这张脸她 觉得很眼熟? 还踩在人家身上的年轻男子,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,摆出一张笑脸向爱染搭起讪来。 “咱们见过面的,你忘了?” 爱染想不出来地向他摇摇头。 “阿尔泰。”他大方地向她介绍,“我是九原国国王的义子。”在 她被掳,而牧瑞迟亲见她第一回时,他也在场。 她随即垮下脸,“你该不会也是来找我或石中玉报仇的吧?”她想起来了,他就是那日独站在角落里闷不吭声,不像牧瑞迟他们一样东问西问的人, “错错错……”阿尔泰喷喷有声地摇着食指,“我是专程来救你的,” “救我?” 阿尔泰频眨着眼向她送秋波,“谁教你是个美女呢?我向来对美女都不会见死不救的。” “真话呢?”不吃这套的爱染,两手环着胸问。 “因为牧瑞迟手底下的人始终不肯死心。”他提示地往自己身后一指,“石中玉能够平安找到你,还得多谢我这一路都跟在你的后头保护你。”她还真以为她那用雷劈人的招数很管用啊?没有他,她怎可能好端端的活至被石中玉找着? 站在阿尔泰所指之处的一群人,排开人群列站在一块,发现他们正在找的巫女已被自己人给找着, “阿尔泰……”众人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欣喜。 九原国的牧王有二子,一是身为王子的牧瑞迟,另一则是在七岁时,遭牧王收养的阿尔泰。 牧瑞迟虽是牧王唯一的独子,但备受牧王器重的,却是阿尔泰,因无论在治国、政事、武功上,睿智果断的阿尔泰,皆是牧瑞迟遥远及不上的,在任何方面皆出类拔萃的他,为人开朗随和,丝毫无王室架子,九原国上下无人不喜爱他,他浑身散放出炫眼的光芒,令牧王甚至想破例让阿尔泰这个义子,取代牧瑞迟接下王上的棒子成为下一任的牧王。 可在九原国遭灭后,阿尔泰一反先前的活跃,对灭国一事不闻不问,与积极为报减国之仇的牧瑞迟不同,他非但在众人急于仰赖他的指引之际不表示任何意见,甚至在牧瑞迟表示要带着残余的国人来到黄泉国投靠马秋堂时,也不随之前往。 无人知道阿尔泰在想些什么。 唯一可确定的是,倘若阿尔泰愿意取代牧瑞迟,那么九原国要复国,绝不会是件难事。 爱染愣愣地看着把大脚从人家身上移下的阿尔泰,在众人对他投以希望的目光时,他却泼人冷水地朝他们挥挥手。 “啊,你们可别误会。” “误会什么?”众人不解地看着他。 他将两肩一耸,“我不想抓她,也不想替九原国报仇。” “什么?”不只是那些素来信任他的人为此大感意外,就连爱染也急急抬首瞧着他那张看似轻佻的脸庞。 “以卵击石,依附他人生存……”他侧过首,斜睨他们一眼,“你们不觉得,这都是很无聊的事吗?”想找帝国的孔雀报仇,反栖身在黄泉国的屋檐下,他那个义兄牧瑞迟,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? “无聊?” “是啊,无聊。”他微微勾起唇角,“你们这些报仇的举动,很无 聊。” 此话宛如青天霹雳,残忍地打在多年来早在暗地里视他为下一任明主的众人身上,难以接受这种打击的众人,不敢置信地瞧着他,不知他为何会彻头彻尾变了一个人。 国仇家恨,私人恩怨,这些人间日日都在上演的痛楚,或许经过时间就可冲淡,虽仍会有伤口,可终会渐渐地不再疼,但遭最了解自己的自己人背叛,却是一个永不会愈合的伤口。 他简直就是挂着笑脸在鞭笞他们的心。 “你这九原国的叛徒……”曾与阿尔泰最是亲近的九原国遗臣,浑身颤抖不止的自嘴中进出这话。 “叛徒?”阿尔泰好笑地挑着眉,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真理,一个不容许他人动摇的事实。你们有,我亦有,只是咱们所相信的并不相同,所在乎的也不同,因此有必要强迫谁必须和谁一样吗?” 如遭挖心的他震声怒斥,“别忘了是谁一手扶养你长大,若无先王!你能有今日?饮水尚得思源,你对得起先王吗?若先王在九泉下有知九原国有你这叛徒,先王定不会暝目!” “是吗?”他不以为然,“不如你们有空去问问先王,九原国在灭国前能衣食不缺生活富足,靠的是谁?” “什么……” 前一刻还停留在他脸上的嘲讽笑意,下一刻即隐遁无踪,他那双总被他人认为温和无害的眼眸,在此刻,竟像是凌厉得宛如鬼魅的利爪,仿佛要看穿他人的灵魂,并将它抓扯撕裂。 他刻意地问:“你们知道的事实是什么?而你们愿意承认的事实又是什么?” “一派胡言!”遭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愣住,沉默了一会的众人,在下一刻纷纷朝他嘶嚷。 “是吗?那就当是好了。”阿尔泰又恢复了那副漫不轻心的笑脸,“不过我建议你们,最好是早点想通一点。” “想通什么?” 他摊摊两掌,“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,谁强,谁就可吃人,谁弱,就得被人吃。九原国会被减,就是因为它太弱了。” 四下顿时安静了一会,半晌,排山倒海而来的怒吼,霎时充斥了整条街道,结实惹毛自家同胞的阿尔泰,还有心情回过头问向已经诧异到说不出话来的爱染。 他执起她的手轻吻,“哪,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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