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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虽然明知在这一刻她不该分心,但她就是无法不去联想,这男人与圣上的不同之处。回想起已有许久没有摆驾至未央宫的圣上,宽脸细目的,没有他生得这般俊俏惑人,总是不看向她的圣上,不似他会正视着她的眼眸,圣上更不会将指尖置放在她的脸庞或是身躯之上……

  圣上,心底根本就无她。

  下颔忽遭人以指抬起,凤舞拉回思绪,注意到他轻锁着剑眉,微微眯细了眼。

  “你在想着谁?”

  “我的夫君。”她索性直言,挑衅地迎上他与他抗衡。

  丝丝疼痛自下颔处传来,她吃痛地敛起黛眉,但更快的,抚平她眉心的指尖已来到她的眉畔。

  适时的柔情,再次压下了她那份油然而生的反抗感,反反复覆遭他拨弄的凤舞,再也无法安然于座,她朝后一仰,起身离了座,无声地凝视着双目炯炯的他。

  远处的门扉突地传来些微的声响,郁垒回首看了看,察觉门上的同伴正极度不悦地怒瞪向他,他唇边扬起一笑,抬手弹了弹指对神荼所处的门扉施了法后,再朝门外一抬手,让站在案后的凤舞看得诧异无言。

  “他的眼睛……”她讷讷低语,看着原本张目以对的神荼,就在他的一弹指后,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。

  “先让他睡一会。”郁垒状似优闲地回过头来,“还有,我顺道让守在外头的那些也都睡一会。”

  她一怔,不解的水眸再次流连至他的身上。那些?他指的是她的宫女与宫人们?他到底想做什么?

  “你在画什么?”他像个没事的人般,绕过书案来到她的身旁,低首看向铺放在案上的绘绢。

  想站离他远一点的凤舞,犹来不及走开,他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探手将她拉至身旁,并擅自取来彩笔,沾了沾金色彩料后,强迫性地让她执笔,而他的大掌则是覆在其上。

  “你……”困窘又懊恼的凤舞,怎么也甩脱不掉他牢握的大掌。

  “来,看仔细。”郁垒在她的耳畔低低哄诱着,握着她的手,将笔尖探向画中白虎的双眼,为它点睛开光。

  笔尖方起,墨犹未干,遭点睛的白虎像是有了生命般,突地在画中动了起来,她倒抽一口凉气直往后退,早已有所准备的郁垒,则是敞开了胸怀稳稳接抱住她。

  气息未定的凤舞,无法自眼前的景象中挪开目光。画中的白虎,在伸展了四肢后,抬首望了望她,紧接着便跃出画外,四脚轻盈地落地,而它在一落地后,原处在门扉上的白虎立即消失。近在眼前的白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,再三地瞧了瞧她后,便一骨碌地扑至她的身上。

  惊叫还悬在口中,还来不及害怕的凤舞,腰际马上被郁垒一揽,郁垒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拍落白虎,再瞥瞪它一眼,受挫落地的白虎,不一会儿,忽地一改前态,像只猫儿般地开始磨蹭起她。

  先是受到惊吓,而后情况又立即急转下,心情大起大落的凤舞,喘息不定地微微瞥向身后正对她微笑的郁垒,她一手指向缠着她不放的白虎。

  “它……”

  郁垒松开拥抱她的双臂,走至书案边看着正对她撒娇的白虎,饶富意味的笑意出现在脸庞上,“看样子,它似乎满喜欢你的。”

  “好痒……”正被舔洗着掌心的凤舞,被这只拚命想讨好她的白虎给逗出了笑脸。

  似若芙蓉的笑意,令郁垒一怔,幽幽火种,在他心中隐密地燃烧起来,难以自禁。

  “明明就是个花样少女,为何要刻意装作那般老成稳重?为何日日都要强迫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不像你的人?”他斥开白虎,来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蛋,“看,你笑起来多美。”

  温柔坚毅的面庞静映在她的眼中,鼓噪得刺耳的心音,她怎么也按捺不住,但,她还是听见自己不由自主的启口。

  “我乃六宫之主,一国之后。”她可以忘情恣意,却不能忘记她的身分。

  他摇首,“不。”

  “不?”

  “你只是个凡人,只是个女人。”催眠般的十指在她颊上来回轻抚,像是午夜细吻。“你该常笑的,这种无双的笑靥,你不该,也不能私藏。”

  心湖,不是余波荡漾,而是剧烈震荡,她几乎为之神夺。凤舞屏着气息,别过臊红的娇容,“勾引人间之人,是神仙该有的作为吗?”她不禁开始怀疑,天上的神仙们,都像他一样有张足以迷惑人的巧嘴了。

  “我是个不务正业的神仙。”锲而不舍的指尖将她勾回,他笑笑地低下身子低语。不甘受冷落的白虎,张口咬扯着郁垒的衣袍,提醒着它的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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